阿木尔的步子迈的很缓,她在经过柔玉的身边时,两道杨柳细眉陡然间蹙成蜷曲的花丝儿,她回首凝去,眸底颇具惋惜之意。
伊兰居高临下的看着萧索悲戚的成贵人:柔玉,为了皇上,为了钮钴禄一族的荣耀,只能牺牲你了。
伊兰肃声道:“封斛平秽乱宫闱,即刻杖杀,以儆效尤!钮钴禄柔玉,不守妇道,私通外臣,着剥下贵人制服,打入冷宫!此番处置,昭告后廷,以彰显我天家威仪!”
清冷的月光穿过破落的窗户,把潮湿的青砖给点缀得斑驳陆离,柔玉戴上昔年伊兰赏她的翠嵌蜂纹耳环,出神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不提防余年值乱离,逼拶得歧路遭穷败。受奔波风尘颜面黑,叹雕残霜雪鬓须白。今日个流落天涯,只留得琵琶在!”
一曲唱毕,百感交集,含冤的眼泪像两行溪水似的奔淌而出,柔玉坐在椅子上癫狂的苦笑,那副样子将怨妇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桌边的一缕麻绳引起柔玉的注意,她弯下腰捡起道:“钮钴禄家的小姐如何,皇上的贵人又如何,连此生清白都不能明了,活着同那胡同娼妓又有何区别?与其背负戳脊骂名,倒不如死了干净!”
成队的蝼蚁通过疏疏的门缝爬进屋里,隔着那两指宽的空隙,可以看到半空中晃荡着一双六月雪墨缎花盆底……
次日,阿木尔还没吃上几口早膳,光子就急匆匆的进来道:“娘娘,成贵人昨晚自缢了。”
阿木尔愣了一下,缓缓地放下指间的双色马蹄糕。佩儿嗔怪道:“光子,娘娘的用膳的时候提这档晦气事,不是存心败胃口吗?”
阿木尔惋惜的叹道:“唉,一夜过来,紫禁城里又多了个冤魂。”
佩儿为阿木尔盛了碗鸡丝东平粥:“娘娘的心地太善良了,这成贵人乃是戴罪自尽,并不值得怜悯。”
阿木尔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昨晚离开永寿宫时,本宫留意了成贵人身上的气息,发现她四周压根没有一丝酒味儿,这便说明童茭等人所说的酒后乱性之事,的确是歪曲捏造的。”
佩儿惊讶道:“竟然这样!馨云馆的奴才联合起来诬陷主子,真是群不忠不义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