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山涉水、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几天下来,秦桧同学的腰恢复了原来的尺度,他看着油纸包里的干粮,胃中冒出了一股酸水,这两天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干巴巴的可以捏成碎末的点心已经让他无法下咽。
“官人,你好歹吃些。”王氏捻了一点碎末塞进嘴里,努力地用唾沫星子把它融化。
“不吃,我还没饿。”无肉不欢的秦桧吃了一天的这个点心,再也不想吃了。
“大约还有多久能到下一个城镇。”王氏问着车夫。
“秦娘子,约摸两个时辰。”车夫答道。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现在午时,大概中午十二点的样子,四个小时以后,他们大概在下午四点左右能抵达下一个城镇,秦桧心里盘算着,脸色微微好了些。
车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走陆路,秦桧同学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直到他看到一大帮子人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站在他的骡车前,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真的很严重很严重。
“呔,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穿着补丁青衫的年轻小伙子提着一把扫帚走上前,冲着秦桧喊出千百年来都不曾改过的打劫专用打油诗,只是这词有些变味。
“……”秦桧怔怔地看着年轻人,想着要不要提醒他说错台词了。
“蠢货!”一满脸络腮胡子提着一根长棍出场,蒲扇大的巴掌拍在了年轻人的后脑勺上,年轻人打了一个踉跄,络腮胡子喊道:“对面那书生,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络腮胡子举着长棍指了指旁边那棵两个人合抱才能抱过来的大树,又指了指脚下踩着那泥土飞扬的官道,“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坐在后面的丫鬟小厮们纷纷围了上来,王氏和小惠也掀开帘子走出车厢。
“官人。”王氏紧紧地揪着秦桧的衣摆,声音有些发颤。
秦桧轻轻地拍了拍王氏的手背,安抚道:“没事。”不就是打劫嘛,把值钱的东西给他就是了,只有留住命,什么都好说。
“当家的,是个漂亮小娘子!”喊错话的年轻人凑到络腮胡子面前,“要不把这书生宰了,漂亮小娘子给当家的做压寨夫人。”
王氏的身体微微一颤,秦桧脸色一寒,半眯起眼睛看着对面,小惠挺身而出,将王氏挡在了身后,秦桧瞥了一眼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丫头,慢慢地点了点头。
“哟呵,你小子今天说的话倒也中听,知道老子缺个暖床的媳妇儿。”络腮胡子满意地看了年轻人一眼,随后看向秦桧,“那书生,老子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把银钱和那小娘子交出来,老子就放你过去。”
秦桧示意王氏松开手,王氏咬着唇看了丈夫一眼,把手松开,秦桧转头对小惠说道:“小惠,护好娘子。”
“是,郎君。”小惠点了点头。
秦桧转头看向秦忠:“秦忠,把值钱物件的拿出来。”
“是,郎君。”秦忠转身爬上车子,将装了银钱首饰的包裹取来,递给秦桧,秦桧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抬腿朝络腮胡子走去,秦忠欲跟上,被秦桧一个小眼刀给逼退了。
秦桧站定在离络腮胡子十步远的地方,朗声道:“这是我们最值钱的东西了,你拿去,放我们走。”他的声音很大,惊起了栖息在树上的乌鸦,远处飘起一缕白色的炊烟。
“书生,你没听我家罗子说要娶你家小娘子为压寨夫人啊?”络腮胡子微微皱起眉头,这书生看着瘦不拉几的,没想到嗓门这么大。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的媳妇儿凭什么要给你当压寨夫人!”秦桧终于怒了,抬手指着络腮胡子的鼻子臭骂道。
王氏怔怔地看着丈夫的背影,什么时候官人变得这么粗俗?
秦忠嗷嗷叫:“郎君又说脏话了!”
“哟呵,书生倒挺有脾气!”络腮胡子也呆住了,跟在他身后的人也不由得愣了起来,他们见过的书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就算惹急了,也没有像眼前这个这样开口问候别人的娘!
“屁话,你要抢我媳妇儿,我没脾气算个屁的男人!”秦桧将装了银钱首饰的包裹往后一抛,“秦忠接着,钱不给了!”
“……噢噢,是,郎君。”秦忠抬头看着做抛物线的包裹,计算着它的落脚点。
“你……你好大的胆子!”络腮胡子继续呆住了。
“老子哪里都不大,就那活儿和胆子大!”秦桧浑话也出了口。
一抹红晕爬上了王氏的脸颊,官人真是的,怎么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呵……呵呵……”
“呵呵你妹的,你丫不是要命嘛?老子在这里等着你,把我的丫鬟小厮和车夫都放了,我和我媳妇儿在这里等着你来拿命!”秦桧将手背着身后。
王氏一听这话,拍了拍挡在身前的小惠的肩膀,面带微笑地走到丈夫身旁,伸手握住丈夫的手。
十指相扣,初春里金色的阳光落在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晕。
“娘子,对不起,拖累你了。”秦桧回头看着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