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盼望国家富庶,只希望国家安泰,百姓安康,从此再无战事。”
“臣……明白了。”
“明白了?你明白什么?”徽宗皇帝有些不解地看着秦桧。
“要钱一分没有,要地一块不割,要命绝对不给。”秦桧挺起胸膛,一眨不眨地看着上位者,字正腔圆地说道。
死寂继续在垂拱殿的犄角旮旯里蔓延,太子赵桓带着几分错愕看着秦桧,而站在上位者身旁的无须老人则是面无表情,秦桧咽下一口口水,只听得一道爽朗的笑声在殿中响起:“哈哈哈,好一个要钱没有、要地不割、要命不给,秦会之,你如此行径,与市井痞子无赖又有何区别!”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朕何时赞你了?”
“陛下刚才金口玉言封了臣为痞子!”
“好你个秦痞子。”
“其实臣觉得痞子秦比较中听。”这痞子蔡也要比蔡痞子好听,秦桧如此想到。
“哈哈哈……好,好,好,那就痞子秦。”徽宗显然被秦桧的反应给逗乐了。
“陛下可否下一道旨意给臣?”秦桧心里的小九九自然也就打到了书法家皇帝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上。
“甚妥。”徽宗皇帝点了点头,当场泼墨挥毫。
就这样,“痞子秦”这一皇帝亲口册封的名号跟随了秦桧同学一辈子,直到他离开人世,他的墓碑上也刻了这三个字。
“爹,秦先生为何会主动要痞子这不文雅的称号?”
“不文雅?呵呵……桓儿,有些时候,不文雅的称号比那些文雅的称号要干净的多。”
“……孩儿明白了。”
“秦桧是一块璞玉,他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光华,然而桓儿,你要做一个采玉之人,将这璞玉的光华发挥到极致。”
“孩儿只怕没有这本事。”
“那就多琢磨琢磨,身为太子,大宋的江山迟早要交与你。”
“爹,孩儿还有一事不明。”
“说。”徽宗皇帝收笔,满意地看着墨迹未干的画作,抬手摸了摸胡子。
赵桓有些迟疑地看着皇帝父亲,没有开口。
“桓儿?”徽宗皇帝转头看向长子,面带疑惑地唤了一声。
“……儿臣是想问,父皇将秦先生从正八品的宗学教授升为正六品鸿胪寺少卿的原因是什么?可是因为蔡相爷……”赵桓将后面的话含在口中,低下了头。
“朕虽昏庸,却也没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赵桓忙后退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呵呵……”徽宗皇帝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狼毫丢进笔洗里,转身走下台阶,“秦桧有着与世人不同的聪慧,但朕却始终看不透他。如今朕将他的官品连升四级为正六品,只是要他知道朕赏识于他,至于日后如何发挥他的能力,如何让他为你所用,就看恒儿你了。”
“是……儿臣知道了。”
“好了,退下吧。”
“……是。”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太子父子两当做切割琢磨对象的痞子秦站在御花园里,双手环胸,看着园中呈现出秋风扫落叶景象的花草树木,眉头微微皱起,有些苦恼,刚才是不是高调了些,不太符合往日的形象。
但是话又说回来,刚才的那些举止在大宋君臣的心目中已经树立的一个痞子的形象,那以后他如果做出了一些无赖的事情,也算不上出格,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秦桧半眯着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俨然升起一种“我是痞子我怕谁”的自豪感。
秋意浓郁,慵懒的阳光撒落在身上也带上了些许懒洋洋的味道,秦桧先是站着,后是蹲着,如果条件允许,他估计会整个人躺在草地上,等人的过程是漫长的,尤其是等正在更衣的皇家人,他百无聊赖地徒手清理地御花园的杂草野花。
“秦……秦大人?”站在身旁的小太监轻唤一声,声音里带着颤音。
“嗯?”秦桧从园丁的身份里回过神来,仰起头看着一脸恐惧的小太监。
“您……您手上那株是……是太子殿下命人从大相国寺移来的菊花苗。”
“……”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许久,秦桧低下头,看着手中羸弱不堪的小花苗,砸吧砸吧嘴,刨开脚下略略有些松动的土,将花苗重新塞了进去,用手将土填平,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走到了离花苗两米远的地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没有说话。
小太监呆若木鸡地看着秦桧。
过了一会,秦桧转头看向小太监:“小公公,你看看可是恢复了原状。”
小太监张了张嘴,低头看着脚边明显动过土的痕迹,如同炸毛的猫儿般跳到了一旁,低着头没有说话。
小太监的反应传达给秦桧一个信息,就是他的掩饰行为失败了。
秦桧走到菊花苗边,半蹲着身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在小太监惊讶的眼神里把花苗连根带土地拔了出来,走到一个向阳的地方,随手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刨土挖坑。
“秦先生,您这是做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小太监明显地打了一个哆嗦。
“我在给这花苗挪窝,刚才那地方风水不好,不适合它生长。”秦桧面不改色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