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02(1 / 2)先驱炼金师首页

“就是这样。我叫康纳。”沙漠武士向李察伸出了手,“康纳布兰迪克。”

“就是这里。”康纳布兰迪克,那个拉瓦乔雷口中所说的沙漠武士带着他们在迷宫般的小巷里迂回穿行,最后在一片只剩残垣断壁的废弃黄泥矮屋附近停了下来。

“这里什么也没有。”

每一间房屋都没了天花板,像是被推倒的积木。

“正是因为这里什么也没有。”沙漠武士说,“所以才显得尤为安全。”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

道路开始变得难以行走。地上到处都是塌陷,裂缝遍布脚下。李察能感到泥板路在靴子地下裂开,难以承受他们重量似的不住颤动。一段道路仿佛被施展了魔法而冻结在半空的海浪,突兀地朝天上伸展另一截道路则坠落地下,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漆漆的窟窿。房屋变得像是巨人手里的玩具,轻而易举地被撕裂,被拼凑出奇特的形状。

“我们从这里下去。”康纳布兰迪克说。

那是一口干枯的水井。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沙漠武士拽起垂在井里的麻绳,麻绳的末端栓着一个吊篮。“一次只能下三个人。”他看了看他们,又补充道,“不包括铠甲和骡马。”

炼金术士有些踌躇不定。他不能完全信任对方。他们不过是初次见面。

“去周围看看。”他吩咐骑士。

康纳布兰迪克耸了耸肩,埋着头整理打结的麻绳。“没人会找到这里。”他说,“如果不放心,安排你的人在外面放哨。”

李察没有搭话。他们在一处破墙的阴影下休息了片刻。骑士走了回来。

“周围没任何人。”骑士回报,“到处都是破墙和断裂的道路。这里易守难攻。”

沙漠武士站了起来。“我从师父那里学到了很多。”他用瓦利亚语说,“但是我们都没有去学习怎么去骗人。”他看了看他们,然后问道,“你们谁先来?”

李察第一个走进了吊篮,然后是飞快跑了过来的罗茜。陆月舞迟疑了一阵,她咬着牙齿,最后仍旧往前迈了一步。“够了,一次只能坐三个人!”康纳布兰迪克大声制止了她,“这里面包括了我。”

吊篮吱吱呀呀,摇摇晃晃。李察不禁怀疑它是否能支撑他们三人的重量,顺利地下到最底下。

罗茜紧紧抓着他的手。无法施展法术的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弱不禁风。

“这有多高?”她的话里带着颤音,眼中透着些许惊恐。

“高到没人敢下去。”沙漠武士的回答十分诚实,却也格外骇人。

李察忽然发现了一个他一直忽略了的问题。“我们全靠这根麻绳上下?”麻绳搭在水井边缘,遍布磨损的痕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它?”沙漠武士哈哈大笑着把麻绳扔到一旁,“我们不用它。”

康纳布兰迪克在水井的石壁上拉扯了一个生锈的铁环它隐藏在石砖里面的阴影里。头顶是炽烈的眼光,以至于他们都没发现然后李察的耳边就响起了绞盘的吱呀呀的难听声音。

“抓紧了。”沙漠武士提醒。

吊篮慢慢往下,李察看见陆月舞越升越高,她逃避着他的视线,她的脸紧绷着。他猜不透。她离他越来越远,他不得不竭力抬起头以求得一丝光明。但是最后,视线水井耸立的石壁阻挡住了。

光亮渐渐被黑暗所取代。世界仿佛被彻底隔绝开来。唯一的光线来自他们的头顶,那个黑漆漆的世界里仅有的明亮,仿佛天际般遥不可及,并且越行越远。炼金术士轻轻叹了口气,他感到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只看得见那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一片天。

滑轮咕噜咕噜作响。

脚下黑漆漆的,仿佛没有尽头。

“这下面是什么?”李察问道。

“神庙。”李察注意到,沙漠骑士用了“庙宇”的字节,而不是“宫殿”来与“神明”组合。“倒塌的神庙。”他的语气里透着某种缅怀和悲伤。他顿了顿,接着道,“曾经是僧侣们居住的神庙。”

吊篮碰撞到了底部,一阵摇晃。

康纳布兰迪克摸索着点燃了插在墙上的火把。然后,他们看见了周围的全貌。

身边是刻着壁画的墙壁,耸立雕塑的大厅。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地面的神殿全然一致,唯有石像与雕塑上的容貌清晰可辨。它们属于诸神,属于古时候的怪物与魔鬼。

康纳布兰迪克举着火把在前面领路。“往这里走。”他说,“注意脚下。”

绝大多数地方垮塌的石块和从头顶倾泻下来的黄沙阻挡的道路,他们不得不在其中穿梭,寻觅一条通往深处的路。

“你怎么知道这里?”

“这里曾经是僧侣们居住的地方。而我,我是他们的学生。”康纳布兰迪克回答。“我年轻时来过这里。这里也是苦行僧们冥想的地方。足够安静,也足够隐蔽。”

罗茜活动着手指,无意识地做出施法的手势。“这里应该是头顶那座神殿的一部分……不担心沙漠之母的蛆虫?”

“你觉得他们能找到吗?”沙漠武士指了指旁边将一段走廊拦腰截断的断壁和黄沙,然后用脚踢开一块拦路的石头。“更何况,地下远比地面庞大。沙尘暴可以卷起房屋,淹没绿洲,但没法摧毁地面之下的生命。前人奉献信仰和生命,神庙大得超乎想象。这里充满了危险,更像迷宫。而那些所谓的牧师……”沙漠武士面露冷笑,“他们不过是一群鸠占鹊巢的强盗。”

他们最后在神庙的深处停了下来。周围是一个个僧侣们冥想时呆着的小屋。说实在的,李察根本就没记清来时的道路,周围太暗了,每一条走廊又是断断续续,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他完全没信心能照原路返回,找到那口通往上方的水井。因此,当康纳布兰迪克离开去接别的人下来时,李察的心里充满了焦虑与不安,如同火把的光线也不能驱散这里浓郁的黑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