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刚吹熄了书房的蜡烛准备回房睡觉,后院的管家就突然急促地跑了进来。
“主人,节帅府来人唤你过去呢。”
“伺候更衣!”敬翔抬脚便向屋里走去。
管家一看,自家主人还穿着回家时换上的葛麻布衣,连忙出院叫来侍女给敬翔更衣。
换上官服敬翔便坐着抬轿去汴州节帅府去见朱温。
门房看到乘舆就知道是敬翔来了。毕竟来往此处的多是骑马的汴军将领,一般的文官又不似敬翔深得朱温信任,地位更够不上抬轿,而与敬翔同级的李振等少数几人也多习惯骑马出行,没有坐轿的习惯,因此能在汴州节帅府门前坐轿的也就只有敬翔独一个。
敬翔在门前下了轿,门房忙打开侧门请他进去。敬翔抖抖下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皱着眉一边抬步往节帅府里走。连忙有两个仆人上来打着灯笼为他引路。
这条通往朱温书房的路敬翔已经走了数年,无需仆人带路,闭着眼抹黑他也知道该怎么走。
走在路上,敬翔一边想着朱温叫自己来会是什么事。想来想去,在夜里朱温也要急着见自己,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北边晋王要用兵了。
得到房内传唤,敬翔扶了扶幞头便走了进去。
书房没有书架,却摆着几张桐架。桐架上摆满了烛台,不知点了多少蜡烛,大片跳动的烛光让整个书房仿佛仍在白昼一般。
敬翔眨眨眼才适应了这突然亮堂的光线,心里不由叹息:自家主公向来奢靡,实在不知勤俭为何物,这一晚的灯油估计要比自己书房数月所费还要多。
正想着,上首传来朱温的声音:“来了。”
敬翔拱手:“下官来迟,请主公恕罪。”
“无妨,坐。”
敬翔走进,这才看到朱温旁边竟然已经坐了一个人,是节帅府押牙寇彦卿。
寇彦卿站起来向敬翔行礼:“见过敬司马。”
敬翔也笑道:“俊臣前几日的文章不错,署中已经传遍了。”
寇彦卿自诩能文能武,此时见敬翔美言,正要多说两句,又想到此时不是客套的时候,只好压下话头也拱拱手。
敬翔也坐了下来,想到刚才朱温少见的寡言,此时不由得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只见朱温脸上那向来以暴戾自负示人的神情此刻却出奇的平静。对朱温颇是了解的敬翔却知道,那平静的表面之下恐怕隐藏着滔天的巨浪。敬翔接着又看向寇彦卿,什么时候这家伙也能参与机密了?
朱温仿佛知道敬翔在想什么:“叫彦卿来是准备明日叫他去魏州的,听说罗弘信那老骨头活不久了,但眼下还离不开他。罗弘信那儿子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