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占禹城后,铁林军没有就此停下脚步,而是马蹄继续南下,一路侵扰了齐州北部的祝阿、临邑等城。李存绍率军渡河的消息也随之向周边地区传播开来。
距李存绍此时所在百余里外的郓州,亦如数日前的德州城外一般,上万人马都聚集在城外,同样是一副人声鼎沸,旌旗飘舞的场景。唯独不同的是这些旗帜上写着的却是一个大大的“汴”字,而中军大帐之中的主帅则是天平留后,汴军牙内马步都指挥使,朱温的长子朱友裕。
李克用与朱温二人年纪相差不大,朱友裕也同样只比李存绍年长几年,但因为从小就跟在朱温身边奔波沙场历经风霜,所以从面目上来看二十余岁的朱友裕却已经像是有了三四十岁的年纪。
“没想到那李存绍来的这么快。”说话的是朱温的外甥袁象先,此时也在郓州,虽然是朱友裕的姑兄,却因为汴州的军令而归于朱友裕节制。“康怀英昨日刚率天平主力去了博州,眼下就来了李存绍,看来晋军那边是打算让咱疲于奔命?”
朱友裕端坐在首位沉默不语。虽然朱友裕的身材并不高大,但却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种自信从容的气场。袁象先看着沉默的朱友裕,瞧见他那张黝黑的面孔上一副沉着而专注的神情,心中原本因晋军渡河带来的焦躁感也不知不觉地消退了。
许久,朱友裕终于开口了:“实打实的算来,晋军除非能拉上成德义武两镇全部兵马,不然与汴军数量并无太大差异,甚至我军还有更多一些。此役也无非是分在各处多打几场罢了,不至于叫咱疲于奔命。”
袁象先叹了口气:“要我来说,舅舅是有些着急了。那李克用已经征定了整个河北,王镕王郜也同样仰起鼻息。再反观咱,几个月前又刚在淮南损兵折将士气大伤。说实话,此时与晋军争锋我实在没底。”
朱友裕却摇摇头:“你说错了。正因整个河北如今都被落在晋军手中,咱才要快些跟晋军打这一仗。不然等成德义武也被晋军打下,整个河东河北完全连成一片,再过几年幽州义昌之粮加上河东成德之兵完全整合在一起,便真正如同一把利刃悬在整个河南道的上头,到那时打不打、何时打就要完全看太原府的意思而由不得我们了。”
袁象先还是不太明白,疑惑地问道:“可早打这仗咱就必赢?”
朱友裕一笑:“符存审缺粮,只要贝州博州一带能守住月余,幽州军必然退兵。而晋军西路就如一支强弩,虽然锋锐逼人,却后劲不足。只要魏军那边能在最近旬日里顶住李克用强攻,待晋军疲软之时我阿父再率大军渡河与魏军东西夹击,我军即便不能大胜,也已立于不败之地了。况且根据太原府传来的密报,李克用去年的箭伤未愈,再过不久寒暖交替时必然引发旧伤,晋军诸部调动依赖李克用维系,到时旧伤发作必然会受影响令战力大减。”
袁象先这才笑道:“友裕这样一说我就有底了。”
朱友裕站了起来,将旁边案上的兜鍪端起戴在头上。“即便胜负取决于阿父那边,咱也不能闲着。传令!大军拔营!我们去会会那个李存绍。”
“得令!”
骑在马上的李存绍突然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
现在可不是该染上感冒的好时候,李存绍连忙将山文甲里内衬的皮袄又紧了紧。
正想着,一骑从远处直奔这边中军大旗而来。
“报!前面五里乃是济水,王都指挥使问小太保是否渡河?”
李存绍没答话,转头看向旁边的王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