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毓儿难免因为钟离瑾的话感到受伤,他从未怀疑过,钟离瑾和他相识是存有心思的,也从未怀疑过,君子风度的钟离瑾会是一个机关算尽的人。
“耐心些,让他说完。”我向毓儿嘱咐道。
钟离瑾与我点头示意,又说,“萧夫人的威名在外,景毓兄诚然坦荡,也从未隐瞒。不过,任何人在得知景毓兄的父母是谁以后,相信都不会毫无想法。瑾也一样,巧遇景毓兄时,瑾只是钟离家的一个养子而已,对叔父先后两位夫人的死感到怀疑,却苦于找不到破绽,而且以瑾的身份,确实不便多查。相信萧夫人也能明白,瑾作为养子,干涉过多也会引起疑心。”
“所以你当时接近毓儿,原就是打算想要借着我们的手,帮你调查清楚发生在钟离家的两件命案是吗?”我直视他的双眼,他没有回避我。
“不错,只是后来,情况有变,超出估计。故而,瑾不得不冒风险,向养父和叔父提起瑾与景毓兄相识,建议养父和叔父请萧夫人来查明叔母姜氏的案子,然后替钟离家辩明。”他倒是没有隐瞒,而他所说的这些,其实不久之前我们也是刚刚开始怀疑。
而钟离瑾的说法,直接证实了我们的猜测。
毓儿腾的就站起来了,“瑾,你说什么?你养父和你叔父到底知道些什么,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钟离家困于流言所扰,附近的人纷纷躲着,已经将我钟离家视作邪魔一般的存在,如果不能解除大家对于钟离家的怀疑,那么钟离家的威望就会受到影响。”他很耐心的向毓儿解释过他的为难后,郑重地请了罪,才回过头来继续说道,“两位叔母的死,已经过去了多年,养父和叔父也认为查不到什么线索了,而叔母姜氏死于病发,他们也相信萧夫人查不到什么。如果由萧夫人来证实,发生在钟离家的诡异诅咒只是一场荒谬,那么附近的人慢慢的便会卸下对钟离家的戒备。还请萧夫人和景毓兄恕罪。”
“如此说来,果然是你向钟离南和钟离延劝谏,才有了这二位一唱一和的引导我们在钟离家查下去。目的只是替钟离家辩明流言真伪,是吗?”我瞥了毓儿一眼,让这孩子沉住气,他的年纪比起寻常人要多得不少,但在我和萧珏面前,依旧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孩子罢了。
钟离瑾俯身行了大礼,“是。”
“那现在发生在钟离家的事,想来也是在他们二位的预料之外吧。”
“诚然如萧夫人所言,如今,连瑾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没有遮掩自己对于后来发生的这些事的惊讶,“也请萧夫人相信,瑾的本意只是希望能够尽快了结钟离家的是非,让一切归于平静。但是……”
但是有的人,偏不希望一切平静下来。
“你知道我在怀疑你。”
我对他的怀疑,早在我选择听他解释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慢慢打消了。
“事因瑾起,想来定瞒不过萧夫人,瑾自问,也没有那个本事敢在萧夫人面前造次。而后来发生的所有事,似乎都无一例外的指向了瑾,瑾虽不如萧夫人心思缜密,但也能够觉察一二,那日瑾与养父在花园里巧遇萧夫人,其实只是为了向萧夫人引出钟离家诅咒一说,瑾以为,萧夫人事后必向叔父求证,如此,由叔父出面,将钟离家的秘密展现在萧夫人面前,应该便可以让萧夫人相信,钟离家并无诅咒。只是没想到……”他说着,望向垂幔后昏睡在榻上的人,“叔父孚却遭人陷害。当时能够准确知道萧夫人在花园的人,又设下这个圈套的,只有瑾一人能够办到,萧夫人怀疑瑾,瑾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你有何辩解?”
既然说起了那日的经过,我倒是也想知道,他如何替自己辩解。
他的眼神稍稍有了些犹豫。
我能感觉得到,让他摇摆不定的原因,与榻上昏迷的钟离孚有关。
我越来越好奇,好像我正在接近一个秘密……一个在钟离家不能与旁人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