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眼又过了两日。
沈家药铺不知道何时就成了南疆王子柯木朗的常驻地。
自打那日他强行跟来说要向姜雁容问询关于他妹妹南疆公主的事情未果之后,他这两日一有时间就往这儿跑,在铺子里一坐坐半天,来看病的病人都被他吓跑了七七八八。
姜雁容委实受不了他了,就躲到了房间里,于是就苦了沈月痕。平素沈月痕都是睡到日晒三竿头,这两日他都是一大早就被他哥从被窝里给拖起来,专门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
沈月痕心里苦啊,可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沈月痕深思熟虑之后,借着给柯木朗续茶的时候郑重其事道,“柯木朗王子,您明日能不能不要再来了?你在我们店里坐了两日,买药的客人都不敢上门了这也就算了,我连懒觉都没得睡,你害人不浅啊。”
柯木朗闻言一顿,也学着他郑重其事的态度回复道:“沈二公子,也不是小王愿意整日耗在你们这药铺里,南疆虽小,也是一国,本王子堂堂未来储君,每日都有许多大事要忙的,我也不想在这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沈月痕:“那你为什么还……”
不等沈月痕说完,柯木朗复又振振有词道,“可是,本王子此番来西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到我妹妹,你的雁容好姐姐明明知道些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你也帮帮我,帮她多回忆一些过去,她早日想起来本王子也好早日离开你们这药铺。”
他说的这叫一个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沈月痕:“……”你说的太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未时许,一辆马车领着一整队的禁军来到药铺门口,马车里下来的人是王德王公公,他手捧圣旨抬头挺胸,端的是一派天家威仪。见是月痕出来,便客客气气地说道:“小公子,还劳烦你请姜姑娘出来接旨。”
沈月痕看了他一眼,扭头就往里跑,“哥,雁容姐,出大事了,快出来。”
不多时,沈月笙与姜雁容便齐齐从后院出来了。
柯木朗看了看王德的这副架势,识趣地吩咐自个儿的属下道:“咱们走。”走前还向王公公行了一礼,“王公公公干在外,小王不便打搅,改日入宫再叙。”
“王子慢走,奴才不便远送。”王德倒是回了一礼,但并没有太在意柯木朗的举动。
柯木朗走后,王德打量了姜雁容沈月笙与沈月痕三人,说道,“两位沈公子,陛下有只能单独对雁容姑娘说的话要转述,还请两位回避。”
沈月痕闻言抗议道,“那怎么能行呢,我们怎么能让雁容姐一个人……哥,你干什么?你拉我做什么?”可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就被沈月笙拖走了,“陛下的话,岂是你能随便听的,别添乱。”
“我哪儿有添乱啊,哥你别瞎说。”
沈月笙临走前看了姜雁容一眼,姜雁容也回了他一个“尽可放心”的眼神。
待周围其他人等悉数退下,王德王公公双手将圣旨递到姜雁容面前,“雁容姑娘,这是陛下亲笔所书,召你入宫。”
姜雁容脸色微沉,并未接过圣旨。
她说道,“公公,陛下为何要召我入宫?我要是不答应呢?”
王公公表情肃穆道,“雁容姑娘,这是圣旨,由不得你不答应。”
姜雁容咬咬牙打开圣旨看了一眼,脸色越发难看了。
“难不成陛下还要强抢民妇么?雁容的丈夫虽已过世,但丧期未过,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却要强征人妻,传出去就不怕天下人耻笑诟病么?”
这气势,这威严,确确实实像极了昔日立于阵前的大将军啊。
王德怔了怔,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理直气壮道:“雁容姑娘,陛下始终是对的,哪怕错了也是对的。”
“你!”姜雁容气不打一处来。但心里却悄然隐去了一抹得逞的快意。
王德语重心长道,“姑娘,你就听老奴一句劝吧。陛下有言在先,只要姑娘肯入宫,除了后位,陛下什么都可以给你。”
姜雁容闻言笑出声来,凝眸冷视王德道,“那你就替我问陛下一句,若是我就要皇后之位呢?”
……
彼时,御书房里。
司徒耀手捧着他亲手写的圣旨,不敢置信地问王德道,“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王德脸色沉重,重重点头。
“果然是她,果真是她。”司徒耀笑了出来,笑里有期盼有欣慰,亦有苦涩。
这一夜,御书房又是灯火通明,灯烛整整烧了一夜。
这一次,司徒耀倒是没让王德退下,王公公就眼睁睁看着,这个他看着长大的雄才伟略的陛下,竟哭得像个孩子。
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