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四壁漏风的潮湿茅草土胚房里，几件不太值当的破烂家什和两个孩子便将这茅草房填得再也放不下他物了。

可以说，这是间和大明帝国其他千千万万的子民所住的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的草屋，黄泥糊成的墙壁，坑坑洼洼，大大小小的洞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着冷风灌进，凹凸不平的泥地更因为昨夜从屋顶稀散的茅草间落下的春雨而变得泥泞不堪，不过此时这本阴暗的草屋却因从茅草缝隙间钻进来的阳光明亮了不少，就连屋内的霉味也因此被驱散了不少。

而薛明虽然看不见那一束从茅草间钻进来后，撒了欢在自己脸上跳跃的斑驳光影，但那暖暖的灼热感却被如今失去了视觉后随之变得更加敏锐起来的触觉清晰感应到。

“大哥哥，你看不见吗？”见薛明直视着阳光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小男孩一边喂薛明喝着药，一边就直接好奇的问了出来。

“嗯。”虽然不知道小男孩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薛明还是坦率的点了点头。

问完后，见薛明仍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或许小男孩也明白过来了自己刚才的问题问得不礼貌，顿时紧闭起嘴。于是屋子里顿时沉默了下来。

不过好不容易才趁着来喂薛明喝药而可以偷一会儿闲，小男孩可不想时间就这样在沉默中轻易偷走去，水灵的大眼睛咕噜一转，想起了之前的疑问，“薛大哥，我发现你时你旁边还有一把铁枪，你是不是会武功啊？”

“嗯。”薛明将最后一口药饮下，伸手擦了擦嘴角因看不见而在喝药时溅出来的药渍。

“那你能不能教我武功啊？”小男孩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万万没想到薛明居然真的会武功，听薛明一承认，顿时就激动的不能自己，大叫了出来。

这次薛明没有立刻出声，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在小男孩原本希翼明亮的眼眸快要黯淡下去时，才缓缓开口道：“你要学武？”

“嗯嗯，如果我会武功了，那些沙海帮的人就不能欺负调戏姐姐了，我就可以保护姐姐了。”小男孩闻言边猛点头，边激动的说道。

“保护？不过又一场杀戮与被保护。”薛明讽刺地低声一笑，随即在小男孩迷糊的目光下，再次开口问道：“教你武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做好杀人的准备了吗？”

小男孩顿时被薛明的话吓到了，怔了好一会儿，方才神情怯怯，小心翼翼的开口向薛明确认，“杀人？”

薛明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双手杵着床沿缓缓靠起来，改为比较舒适的倚墙半躺姿势，待躺好后，方才语气平淡开口回答，“嗯，如果那沙海帮的人要杀你姐姐，你不杀了他们的话，你怎么保护你姐姐。”

随着薛明的话落，屋里再次沉寂了下去。

杀人，这个话题对于现在的小男孩来说还太沉重，他平时连鸡都没有杀过，现在薛明一来就和他说要杀人，除了满心的惶恐不安外，小男孩脑子里此时可谓是一片空白。

毕竟不是谁都和薛明一样，没断奶多久就被他那狠心的父亲带上了战场，如今虽然不过十二岁，便已是杀人无数，杀人就像喝水一般平淡无奇。

就这样沉默了将近盏茶的功夫，小男孩终于开口了，“如……如果他们真的要杀我姐姐的话，我肯定会杀了他们的。”

一开始，小男孩还磕磕绊绊，但说着说着，语气间满是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