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浠浠沥沥。

林百睁开她那带着些许碧绿的眸眼，狼人夜视的能力还在，她看到的场面异常清晰。

也正是如此，她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自己的身边，曾洪保持着反抓枪柄的诡异姿势，缓缓地向着床外倒了下去，几秒后，后脑勺嘭地砸在了地上。

他的腹部是呈品字形的三群弹孔，看不清窟窿里的结构，只看到黑红的体液泊泊溢出。

什么……

林百这才想起，刚才曾洪确实举起了自己的警用霰弹枪，也确实扣下了扳机，但持枪的姿势，和他平时比划的并不一样：

他是整把枪首尾颠倒地抓住枪尾的的，双手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扣动了扳机。

而枪口，指着的不是狼人，而是男人自己的身体。

“不，不用再见，你怎么这么……”林百气血逆流地跌下床，跪着上前帮他捂住腹部，但液体仍从纤嫩的指尖不断满溢而出，又怎么捂得住，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是恶魔，是坏人啊……”

“不……你，是好人。”

不理林百“你才是！大笨蛋！”的反驳，曾洪勉力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但他坚毅的双眼已经逐渐无神：

“林百，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帮助他人吗……”

林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就算曾洪不自杀，自己今晚也是必须得亲手杀了他的，现在不过是目标提前自行完成了而已，还不用脏手了。

可难过，是没有理由的，不讲道理，一泻而下。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林百一怔：“哈？”

“不好意思串词了。”曾洪倒吸一口气，“我的小学……是在甚玛瑰小学……”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件不合身的，老式男士大衣。

林百娇躯颤了颤，捂住男人伤口的手更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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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杀时间】

【

十三年前，20x8年。

森玛瑰学校，有一个五年级的瘦弱男孩，还有一个两年级的小巧女生。

男孩其貌不扬，瘦弱木讷，戴着一副遮住眼睛的眼镜，每天上课，下课，被欺负，放学，就像随处可见的不适应社交的年幼转校生。

曾洪也想过要反抗，他看那个叫池田的带着几个同学勒索低年级学生时，也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冲动。想要反抗需要力量，这力量除了身体的，还有心灵的。而他，一无所有。

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回家，小个子背着大双肩包晃悠着，而一个转角后，就是把小女孩子堵在墙角的混混们。很老套的剧情，看着女生比自己还纤巧几圈的小身躯，曾洪扔了包包像喝醉酒了一样迎上去，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池田。

比他高好几个头的魁梧少年满脸横肉，扛着棒球棍，眼神轻蔑，显然认识他：“是你啊，豆豆眼，我知道你没钱给老子，穷逼快滚！”迎接他的，是曾洪自下而上的一记拳头。

那不是战斗，也不是打架，只是一场单方面的群殴。

曾洪勉强躲过小胖子扑过来的身体，余光瞥见已经直接跑远的女孩背影，怔了一怔，肚子就挨了重重一击……

那一场乱斗，池田除了脸被划破了一小道之外毫发无损。而曾洪的衣服被撕破，露出底下的淤青和红肿，最关键的是眼镜碎了一地，其中一片碎片划伤了他的颈侧肩窝。

曾洪独自一人在巷角站了许久，然后像个没反应过来的白痴一样，木木地蹲了下去。

【现实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