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槐树枝遮挡着头上的光线,荫凉沁心。
温清拿着信纸的手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么长久日子来,看到的,听到的到底是什么。
“——温兄,世上好女子不止苏皇后一人,家妹也是极美的......你娶了她好不好?”
温清没想到自己的脸庞可以呆滞到这种程度。
“——我就是去投奔你的,不行吗。”
泓袖欲盖弥彰的样子出现在温清脑海里。
在雁门郡的时候,她提出客房的事,以及,就算周遭人再如何讽刺她有断袖之癖依旧无动于衷的态度。
“——我不要,我不要来世,温大哥,你答应我,娶了家妹。”
谢兰儿的墓前,泓袖的异样。那时候的泓袖,迎风飞舞的发髻,更甚于女子的柔美之感。
温清记得,当自己问起泓袖妹妹时,泓袖的话。
“——你不认识家妹,但家妹认识你,你做事的风格,你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你从来不会拒绝别人,她都清楚的,她一直在等着你。”
“——你没见过她,我说给你听。她的眼睛和我一样,她的嘴巴也和我一样。”
温清突兀的笑了,都怪自己太迟钝。
上元节那日,灯火烂漫的夜晚,自己问泓袖,“那你说,什么最重要?”
到现在都不会忘了那一幕,泓袖羞涩不已的脸颊。
“——眼前人喽。”
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绝好的姑娘,居然还往苏缦身上想去。
那日自己因似曾相识的一幕联想到苏缦而伤感之时,泓袖那直视自己的眼神。
”——不管你以前遇到了什么,和谁吃过这个。“
”——现在,我们来吃。“
温清笑自己,自认为聪颖无人能及,自认为一切尽在掌中。
无所顾忌的笑了,笑着笑着,信纸不知被什么东西打湿了,温清慌忙擦了擦眼角。
一定是天上下雨了,对,一定是下雨了。
温清将泓袖的信札小心的放在衣襟中,生怕弄出一点皱褶。
淡淡的兰花香充盈着那薄薄的信札,似曾相识的气息,温清没有去多想。
在燕宫中,泓袖的画像,燕帝觉得熟悉,囚牢中那个老者,也对自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
温清一直不明白,他们怎会与泓袖见过面呢,一定是误会,肯定是他们看错了吧。
老槐树下被自己挖开的洞,重新将它填堵好,温清一直不敢相信。
这是泓袖曾经来过的地方啊,她亲手写的信。
这么久了,自己竟然看不出来,他是个女子。
所以说,她会烧那么多好吃的菜也就不奇怪了;所以说,粘着自己时候的小鸟依人从不觉得突兀。
顺着快要干涸的河道回到了泓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温清手指拂过那生锈的木门把手。
在这里的那些年里,她一定每天都碰到这里吧。
两棵看起来像吊着脖子的的大榆树,中间软绳编织而成的吊床相连,温清走了过去。
闲的无聊的时候,泓袖也会在这里躺着乘凉吧。
她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最后看了一眼这栋竹楼,和泓袖生活过的痕迹,温清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里。
走在熙熙攘攘的蓟城街道上,温清浑浑噩噩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