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山辞别鲁雨田后一路向西南晃晃悠悠走去,途中尽是茂林修竹,绿荫如织,元青山无暇欣赏美景,只想着如何编个说辞搪塞父亲,以免受到责罚。
正三心二意之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元青山纳罕不已,一时玩心又起,道:“今天我挨了一耳刮子,不妨去瞧瞧,看看林中是否有人挨揍,果不其然有的话,那算是我今天这小小的冤业报在别人身上了,妙极啊!”
循声蹑踪,在不远一片竹林中央的空地上,果然窥见有两人正在酣斗。元青山不敢靠得太近,以免搅扰了那二人,使得热闹瞧之不成。此处竹林虽密,但竹身细长不易藏身,元青山环视顾盼,发现左近正好有一颗大杨树,树干粗细合围,正好隐蔽偷看,便悄悄伏在树根下探出半个身子,缩头缩脑地观赏。
正在打斗的二人中,一人身着灰色长袍,头上挽个发髻,鹤发长髯,一副道人打扮,年纪总在五十至六十之间,不过却显得老而弥坚,形容体貌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流。此时这老道人双目精光四射,脸上瘦肉紧绷,显得凶狠异常。
另一人则青色锦袍,脸被一块黑布蒙着,只露出双眼,年纪却看不出来。在这二人一旁约二三十步远的地方,一名青年男子双手被绑缚在身后,神情委顿地坐在地下,两旁各站着一名年轻道士,一胖一瘦,手中都持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钢剑搭在青年男子的肩头,表情严峻,严阵以待,目光一刻也不离地投向场中恶斗的中年道人,自然而然流露出关切之情,应当与那场中老道人是师徒关系。
元青山看了一时心道:“看样子那三名老少道人是一伙儿的。不知道被绑了的男子与那青衣蒙面人是什么关系。”
元青山胡乱猜度,不经意又向被绑的青年男子多看了几眼,细细打量之下,心里觉得好笑起来,暗暗道:“这人明明是个男人,坐姿却扭扭捏捏地不成样子,脸皮也太粉白了些,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倒有几分女流之辈的模样。”
场中二人显然剧斗已久,但武功似乎在伯仲之间,谁都没有一点落了下风的征兆。老道人手执着一把长剑,舞动起来几乎听不到有什么声响,不过二人周边两丈之内,却都是剑光闪耀,剑招之中点刺多于劈削,每招都指向对方身上大穴,不过虽然招招凶险,但似乎并不合剑术常规,倒更像是判官笔一类的打法。
蒙面人手中乃是一把玉箫,遇招拆招,初看之下似乎疲于应付,然而姿势潇洒美妙,主动喂招虽少,情状却是不慌不忙,好整以暇。
元青山摇头在心中评论道:“这老道耍剑忒也不成话了,哪里有耍剑耍得跟木棍似的,岂不闻古之人于舞剑有云:‘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若是有这样的气势,方才称得上是绝世无双的好看剑法,像这等狗屁不通地比划来比划去,还不如屠夫剁肉来得更威风些。”元青山满心不服,一边引经据典大加批判,嫌弃那老道剑招奇奇怪怪,一边仍是目不转睛地瞧去。
老道手中长剑招式虽然怪异但变化奇快,令人目不暇接,两人倏忽之间你来我往又拆解了十余招。老道人渐渐耐性不足,换招求变,手腕暗中运劲抖动,长剑剑尖忽而化为五朵梅花分刺五处,蒙面人正要接招,五朵梅花陡然又变幻为五十朵,作十式自上而下分别刺向蒙面人承泉、廉泉、紫宫、巨阙等十处穴位,这十处穴位均属任脉一路,此招本属陕西集贤庄顾家笔挝打法,此法三十六路上盘攻身,七十二路下盘扫尾,共一百零八路,合于天罡地煞之数,威震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