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友丘强提真气,一股暖流自气海缓缓上升,一路上行至天突穴,均畅行无阻,又试着让真气自右肩而下,过曲泽,通内关,达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诸穴,也都无有异常,这才放心不少。
归友丘运气自医的空档,向南冠垂手而立,静待归友丘复原,并未乘隙进击。
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工夫,归友丘的脸色由惨白转而红润,体力逐渐能支。
向南冠问道:“改变主意了么?”
归友丘缓缓摇头道:“只有一死,志意不能寸移。”
向南冠颔首称赞道:“不亏是少年英雄,可惜你走错今天这一步路,不但置自己于死地,就连你这几位朋友恐怕也要受到牵累。”
归友丘反讽道:“你甘愿做了金人的傀儡,还来忝然劝诫我,一个人到你这把年纪,行错不知错,自己也不觉俯仰有愧,这可就是错了一生了,我看你已经是积重难返,就连死后也会辱没了埋葬你的那一抔土。”
归友丘言语说得十分口轻舌薄,向南冠却没有分毫愠怒的意思,又问道:“那还打么?”
归友丘笑道:“要是你投降了,咱们便不用打了。否则的话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累死你,没有别的选择。”
向南冠笑意收敛,蓄势再上,归友丘凝神定心,左手抬弓平举,右手食、中、无名、小四指勾弦,尽全力聚集在双臂上以及右手指端,然而弓弦上却没有羽箭。
鲁雨田及何家兄弟几人见归友丘箭招稀奇古怪,一方忘了啜泣呜咽,一方忘了鼓舞聒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二人。
四宝兄弟仰面躺着看不见,只是发觉四周突然寂静下来,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数,都努力竖着耳朵倾听。
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周遭死寂被打破,那脚步声发自向南冠。奇怪的是这山路周围到处是树木顽石,大家又并非身处谷底,左右虽然有两山对峙,但相距太远,声音在这里发出不能形成回响。
然而向南冠的足下咚咚有声,似乎混混沌沌,但又步步清晰入耳,来来回回在鲁雨田等人的胸腔里震荡不已,似乎连五脏六腑都在左右上下晃动。
向南冠不似向前出手有如迅雷,此时走起来鹅行鸭步,直踱到距离归友丘三步之遥,才伸手去抓归友丘弓臂。向南冠抓速慢如常人,归友丘却视而不见,任由他将弓臂抢在手中。
不过向南冠手指刚刚攥拢,归友丘大喝一声右手弹弦,龙舌雕弓蓦然发出一道鸣筝之声,声起人退,向南冠竟然出乎大家意外地倒走了半步,耳后长发无风自舞,显然是为弓弦之力振动所致。
向南冠退了半步之后稳稳伫立,如渊渟岳立,忽而收腹挺胸,那弓弦振发之力竟然被反弹回去,正中归友丘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