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琵琶犹遮面,四弦黑檀曲项弹,幽嫣谷中十七个人举目张望寻声过处,在二十步外的道边上盘膝而坐了一个邋遢的老太婆。
这一个邋遢的老太婆,陈英和陈静最熟悉不过了,她就是方才在客缘斋中乞食的那一个老太婆。
“老婆婆,怎么会是你?”
陈静一脸吃惊后的喜悦,方知当初后背斜挎的那一个方方正正打了层层补丁的包袱里,原来藏的就是黑檀四弦曲项琵琶!
“这一次,还真是瞎了眼!”
陈英吃惊若天上掉下来了一块黄金馅饼,又或是地上拣起了一袋子夜光明珠,张嘴感叹之际就能塞进两个雪白的大馒头。
陈英自以为:先前信马由缰行走江湖,都是主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今却被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复杂的心情一时若打翻滚了五味杂陈,苦得让人落泪、酸得让人睁不开眼。
况且,方今天下白莲社弟子胡作非为,这一个邋遢的老太婆却也不介意引火上身,真是同道中人,更是“高手自在民间”。
陈英虽然不知道这一个老太婆姓甚名谁,更不知道出自何门何派,也不知道有何出招路数,渴望的眼神中倒也十分期待。
老太婆并没有理会张伟大呼叫,也没给张伟一个正眼,温温如泉瞅了一眼陈英,又隔空慈祥的目视了一回陈静,字字珠玑中带了三分喜悦道:“妹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因有缘,大概,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吧。”
“方才,老婆子路过幽嫣谷外桃林边听见谷内阵阵弦音,入耳铮铮杀气让老婆子后背起了斗大的一片鸡皮疙瘩。渗人,渗得慌!”
“不过,这还得多谢妹妹当初的施舍,幸亏饱了肚子、蓄了力气、有了精神。不然,老婆子也没有多余的兴致拐弯入谷了。”
“入谷之后,瞅见是两位恩人被这一群白莲社杂毛欺负,还是一群大男人欺负两个女人,老婆子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两位恩人啦,老婆子来的可是时候?……”
陈静闻了老太婆言语顷刻热泪盈眶,这何止是来得及时,来得可是太及时了。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正估摸着寻思脱身之计,这倒好,这无疑就是另类的“雪中送炭”了。
有了老太婆的江湖救急,陈静也缓缓的呼吸了一口正午太阳中温温的热气,一股暖流奔腾荡去了涌泉穴到百会穴,这才心中稍安。
陈静对于老太婆的“雪中送炭”,更似儒生说的“礼尚往来”,心中虽然稍安三分也不能大意一分。
陈静,当然也不知道这一个老太婆是什么来路,但又不得不好心提醒道:“老婆婆,老婆婆,你可要千万心呐。那一个臭道士会弦影隔空点穴,……”
老太婆瞅见幽嫣谷墨家弟子只是被擒,眉宇之间却流露出诡异一笑似燕影掠过,又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幽幽笑道:“妹妹,老婆子自然知道这一些杂毛有几斤几两,勿需多言,片刻便见分晓。……”
“妹妹,老婆子手中这黑檀四弦曲项琵琶,又称之为四弦夺命黑琵琶,破这一个杂毛的紫檀十八弦古筝就在顷刻之间。……”
陈静与陈英闻了老太婆信誓旦旦之言,双双却是欲言却休。
陈静与陈英又瞅见老太婆手中琵琶气势不凡、面色镇定如泰山,必定非沽名钓誉、浪得虚名之辈,只要老太婆相助摆脱了脖子上的“井”字,便有了活命的希望!
老太婆这才扭头轻蔑瞥了一眼张伟,脱口而出道:“杂毛,你听好了:老婆子劝你还是赶快放了这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这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是老婆子的恩人,恩人有难,老婆子岂能无动于衷?……”
“你们这一些天煞的杂毛,倘若敢说半个不字,老婆子这四弦夺命黑琵琶之下,顷刻之间便让你们看不见头顶的太阳!……”
“老婆子一个唾沫一个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从不拉稀摆带!……”
张伟身为白莲社左护法,怎么能在白莲社弟子以及幽嫣谷墨家弟子面前失了威严与体面呢?
说什么都不能!
张伟对于老太婆的挑衅,自是不能输了半分气势,旋即双手由指化了拳,“嘭”的重重一击紫檀十八弦古筝,筝弦之音急切如惊梦醒,也让幽嫣谷中的白莲社弟子目光齐聚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