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虽是一介莽夫,目光确实比较短浅,不过在直面危机之时却并不傻,冷静下来一盘算之后,心中便有计较,遂故作愤然道,“布于王司徒同为并州人氏,又皆为太师臣僚,之前出入司徒府乃是叙旧,又为何事事皆要针对?尔等凉州人一直以来抱团仗势欺人,难道还不允许吾等并州人抱团自救?”
不得不说,吕布将一直以来被凉州派系倾轧的愤懑和委屈尽皆流露,言语间端的是声情并茂,真切万分。此举巧妙之处在于无疑触碰到了董卓的底线,而最终导致的后果却不止吕布一人承受。
“住口!”董卓不由怒喝道,“汝等皆是本太师之左膀右臂,又何故相互掣肘?成何体统?”
虽然他对麾下并、凉两股势力之间的较劲早已是心知肚明,且也默许其行为,相互竞争,而自己便可从中制衡,如此一来两股势力便皆可为自己效力。不过董卓绝不允许这种争斗上升到明面,尤其是在他面前有人明目张胆,一语道破。
田景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此时见到董卓震怒,却也只得识趣闭嘴。吕布虽然触怒了董卓,却也将原先不利于自己的一边倒局面成功转移到并、凉两派的争斗倾轧上来。
“太师。”田景右侧的那位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中年文士终于开口了。只见其浓眉长须,沉稳淡定,虽面目清瘦,却目光炯炯,正是太师府长史刘艾。
“世人皆知吕将军乃是太师义子,又是太师得力干将,多次护得太师安全,诛杀叛逆有功。致使世间宵小欲行不轨之事却苦于无力近身太师半步,便也只得散播谣言,从中离间。李郎中既已赶往长安查探,想必也想立刻弄清楚究竟何人所为,还吕将军一个清白,使得太师府内外重获安定。”
“嗯,刘长史此言说到本太师心坎上去了。”董卓面色大缓,同时朝刘艾投来赞许的目光。
当年灵帝驾崩,董卓奉大将军何进之命进京勤王,路过陕县,与刘艾有数面之缘,见其虽是微末之官,却在当地有贤名,且办事干练通达,心中甚喜。之后董卓挟持汉帝,掌控朝政,便大肆提拔亲近之人,但凡与其相善,皆得升迁。刘艾也因此被董卓相中,收为太师府长史。
刘艾也的确不负其望,自上任以来都是兢兢业业,少说多做,且一直都是保持中立,不拉帮结派,一心一意为董卓处理公务。而其在董卓心中地位也自是极高,只见董卓不住颔首,乃饱有兴趣道,“那刘长史以为是何人所为?”
“熹平中,妖贼大起,三辅有骆曜,教民缅匿法。”刘艾沉吟道,稍作停顿,似在细细思索,随后继续道,“在下听李郎中说,据北焕里的百姓描述,肇事之人乃是一身方士打扮,且又散布谶言蛊惑民心。如所料未差,始作俑者便是骆曜其人或是其得力信徒,意图扰乱三辅,乘机兴风作浪。”
“刘长史有理有据,本太师也是如此认为。”董卓满意回应道,随后先转向田景,接着又瞥了一眼吕布,乃道,“汝等日后要好好学学刘长史,替本太师分忧解难,而不是一个劲横在窝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