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没多少人知道这事罢?”
“应该没有,毕竟现在是深夜,而且这就因为打碎了茶盏闹出这么大事儿,到底也不太光彩。唉,姐姐,你料得不错,自从除了你,她果然松懈不少,跋扈放肆更甚从前。”
“好。蕖儿,明儿你再来一趟方便么?”
“应该可以。我就不要脸一回,再去求一次皇后娘娘。”
“……你明儿来,就说给皇后娘娘送点茶。顺道去……瑶华宫。”
“啊?”
“对了,伯父将我带回来时候,我穿的那一身白绡纱还在么?”
“姐姐的旧物一样没动呢,娘亲吩咐了都给锁在我的柜子里。虽说那身绡纱有些晦气,但娘亲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衣服,也一并还保存着。”
“既然在,就省事儿不少。来,你来”我一招手,她俯身恭耳。我轻生秘语交代几句。她原本忧郁的面容松了下来,泛起了红晕:“好。我觉着行。”
“还有,我险些忘了。喏。”她从脚边披风后挪出两个坛子,有些凄苦地笑笑,“蕖儿无能,空学了几年医术,治不了姐姐的蛊亦无法请来仲给姐姐疗伤。只能带来一壶烈酒,一壶清泉水。姐姐记得每每兑水喝了,可以用很久。……蕖儿此举,聊胜于无。”
我一听,眼眶又热了,却听她说了一声“仲”,来不及揣测什么,只觉满腔酸涩与感动。“别这么说。”
“姐姐。我、我走了,你好生安睡,明日……又要苦了。”
“好,你千万小心。”
“没事的,苏绫姑姑在外头等我。”
……
送走了她,我将那坛酒仔细藏在了木柜子后。虽说这儿破旧,可藏些东西倒是很合适。确保无虞后,我才躺下,长呼出一口气。
但愿上天可怜可怜我这才十余岁的两个妹妹,可怜可怜我那痛失爱子的姐姐,还有我那安危未卜的幺妹和姑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若是回天界去向那个寡恩的帝王要回狐族的最后遗物,怕是有去无回可她们不一样,她们还有很长的人生,我的两个妹妹还要嫁人,还有一个妹妹还要在万恶的后宫里涉水余生。我那年老的临近花甲的姑姑,还要找个好去处养老,别被我再连累。
悄悄拨开比云雾还要轻薄的一片粗布薄被,跳下了床。在粗糙而不平不整的地面上提襟跪下,合掌拜月。
此生别无他想,唯有三求,恳上天无吝恩赐,以泽我身。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一愿三妹长姐安康顺遂,不负暮暮朝朝二愿姑姑晚年静好,莫惹死生是非三愿早日寻我凰邀,报灭族之仇。以告我亡父母慰,祭我狐族生灵。
罹疾数月,梦魇连夕。
对错是非,惟我图之。
更命易格,尚不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