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其两个儿子来了，看着躺在椅子上的老卒，两人虽未哭，眼睛却是红了，两人将老卒抬了起来，放到地上的凉板上，这是这里的风俗，陈勇兵的两个儿子在老人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布置老卒的葬礼，杨凌霄如失了神一般坐在那张来时的椅子上，老卒怕火，不火葬，明天便直接抬上山埋掉，今天是老卒的最后一夜。

杨凌霄回了回神，向着灵堂走去，这里的灵堂跟别处不一样，是直接设置在房间中，所以老卒便躺自己的房间中，房间本就不大，陈家两兄弟也在里面，就显得比较拥挤，杨凌霄走了进去，上了一炷香，突然陈大说道“父亲最后跟你在一路，他老人家有什么遗言吗？”老卒的两个儿子一个叫陈大，一个陈二，老卒当了一辈子兵，没什么文化又不愿去求人，便取了陈大陈二两个名字，赖名好养活嘛，叫着还挺顺口。

杨凌霄顿了顿，才说道“老人没说什么，就是要你们兄弟俩好好活着。”俩兄弟听此没有在说什么，而是继续跪着烧纸，还有一句话杨凌霄没说，老人最后拉着杨凌霄的手说俩个儿子交给他了，但他却不敢说出来。

杨凌霄就这么陪着守了一夜，第二日卯时，院子里热闹起来，一群人走进院子，陈大为老人盖上被子，四个人走上来钉上钉子封棺，陈二先出门将一个瓦盆摔碎，称为“摔盆儿”。由陈大执“引魂幡”带队，陈二和杨凌霄抬棺，本是陈勇兵一个侄儿来抬，杨凌霄说是他陪着老人走完最后一程，就让他来抬吧，有乐队吹打，沿途散发纸钱到墓地。

墓地便在山上，是老人自己选的一个地方，老人当了一辈子兵，不信什么风水一套，要自己选，他说这里高，能看见北方关外，能看见那杨字战旗，能看见杨家军。众人抬棺上山，此时天有小雨，细细绵绵，恰似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抬棺路上不能停，众人便慢慢向山上抬去，杨凌霄只觉越走脚步越沉重，直到到了山上。

将棺材放入墓地中，由长子陈大放入第一把土，次子陈二放入第二把土，才专门有人上来铲土，杨凌霄就站在旁边看着尘土慢慢覆盖棺材，这便是入土为安了。待得众人忙完，杨凌霄才走上前，手中握着一把泥土，但似乎是太过用力，细碎尘土从手中流出，飘散地上，杨凌霄将土放在老人坟上，嘴里小声念道：“一路走好…”

直到下了山，杨凌霄都一个人走着，也不撑伞，走回老卒家中后牵着黑马便走了，轻轻的来，轻轻的走，不沾染一丝尘埃，却似遗下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

杨凌霄走出小镇，看着不停流淌的河流，转身上马，快速向远方而去，似想远离这伤心地吧。漫无目的的狂奔在道路之上，不知什么方向，不知哪里，反正就不想停，他怕一停下，就会想起老人的面孔，他怕停下就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