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真因此认识了张召阳,认识了永远躲在他背后的慧敏,还认识了“大坏人”勾承安。勾承安从未欺负过孟九真,不知道是不是孟九真的错觉,孟九真总是能在他眼里看到类似排斥的东西,小孩子的观察力有时候灵敏的让人害怕。
孟九真开始疏远他们,即便成功溜出去也是自己一人待在一旁,孟九真自娱自乐的本领大概就是在那时练就的。离家不远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废弃的楼房,曾经被大火洗劫,现在只余下一些被烧成黑色的残垣断壁,在青葱的杂草间别有一番风味。
一般是没有人会到那里去的,而孟九真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无畏无惧。但孟九真最终还是经不住诱惑靠近了那里,屋子里的杂草之间散落着断木和碎瓷片,大火已经摧毁了这座屋子的原貌,但同时它也保留下了一些东西,一些按照正常的发展路径有可能被岁月所侵蚀的东西。
孟九真开始经常往那跑,常常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忘记了时间,把所有都抛却脑后。这很危险,但是那个时候的孟九真看不到这一点,在孩子的世界里“眼前”在脑内占据着更大的份额。
那是在一个黄昏,太阳已经隐没在了群山之间,孟九真所在的小屋也开始变得昏暗。那一刻,孟九真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入孟九真的脑门,孟九真开始觉得害怕,这里只有孟九真一个人,没有人知道孟九真在哪里。
孟九真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慌不择路的向着某处跑了出去,孟九真突然很想回家,回到那个并不是很温暖却能给予孟九真最大安慰的地方。
双脚被东西绊倒的时候,孟九真的心脏一缩,差点背过气,随即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头磕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有点痛,却不是很明显,由于孟九真的撞击,物体直接从地上弹了出去,咚的一声,落在离孟九真不远的地方,隐约的金色光泽,孟九真伸手去够,手指即将碰到时,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孟九真看到一只手,直接从地上将它捞了起来。孟九真努力抬头去看,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当晚孟九真还是顺利回到了家里,那个人把孟九真送了回来。孟九真的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了,从那以后,孟九真做噩梦的次数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连安神药都无法助孟九真入睡。
那啥显得异常焦躁,也难得的没有训斥孟九真。她夜夜守在孟九真床边,连父母都不得轻易靠近。孟九真被禁足了,但是即便没有如此,孟九真也没有出门的力气。
真正的恐惧来源于黑夜,白天的孟九真其实跟以前没有太多的差别,由于轻易不敢入睡,气色看起来略微有些颓废。孟九真再没去过那座屋子,那一天的事情让孟九真对它产生了排斥,对于那天的模糊身影,那一缕金色,却有些执着,不经意的惦记。
祖母从未在孟九真面前提起过那件事,也不肯告诉孟九真那天孟九真是如何回到家的,一切都被刻意的掩盖了起来。拙劣却让孟九真无能为力,孟九真知道孟九真所能做的,就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噩梦却总是挥之不去,潮湿温暖的墓穴让孟九真有种自己已经不在人世的错觉,让孟九真疑惑,那种生活才是真实,每一次入睡都是一场洗礼,稍有不甚便可轻易击碎现实的基垫,让孟九真眼前的世界瞬间崩塌。
孟九真只能拼命告诫自己,一次次说服自己,从那份混沌中的沉重清醒过来。
夜里的微风,让孟九真被汗水浸透的身体迅速冷却,旁边的说话声依旧在持续,刻意压低的音调,微微变形的声音,孟九真努力想分辨他们交谈的内容,但是那些词语似乎突然离孟九真无比的遥远,过耳却无法在孟九真脑中留下痕迹。
屏声静气,努力摆出依旧沉睡的模样,这是第一次,他们当着孟九真的面吵了起来,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孟九真隐约感觉到,他们争论的中心或许便是近在咫尺的孟九真,因为没有发现,所以他们毫不避讳。
但孟九真的心却无法做到平静,原本被掩盖得很好的东西,轻易被揭开的痛往往加倍到让人难以承受。
争吵依旧在持续,即使怒气攀升到极限,声音依旧压在喉咙深处,如果不辨内容,便如耳语般助人入睡。他们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孟九真都再难以入睡,反复思量着,却找不到源头。
幸好因为身体的不适,孟九真可以很好的掩饰这一点,即使笑容突然变得坚硬,也无人察觉。
接下去连绵数天的大雨降临到了这个小镇,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z里的老祠堂因为年久失修,经不住大雨,终究在一个深夜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