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成妖孽,自然不可等闲待之。
杜若找出个长管花瓶,将银树枝放了进去,思及费老的灵性之说,很大方的给瓶里填了足足三碗加过料的水。
阴树枝上极其浅淡的阴力纹路,在杜若的奇水之中流转地愈加活跃。
杜若啧啧摇摇头,弹了一下银树枝。
“还真是不好养活。早知道你对这水有反应,我之前就该让你喝个够本,如今这水是用一碗少一碗,你啊,能蹦跶多久是多久吧。”
想起树枝隔三差五就来一趟的舞剑习性,杜若猛地一把抓住树杈子补充道,“要是让我看见你又偷偷将这里面的水洒出去,小心我将你埋进外面的花圃地里当肥料,听见了没?”
终究不太信得过这等威胁能起什么效果,杜若遗憾的收起对牛弹琴的姿势,回去念魂。
银树枝自杜若施过泽水术后飞到屋内,就再无动静,只是那阴力纹路在杜若开始念魂之后,流转地更加迅速,似要脱体而出……
刚念魂小半个时辰,杜若心下一动,睁开眼睛望向梳妆台。
此时梳妆台上的鸿愿花母花,一瓣花变成了粉色。
鸿书楼有来信。
果然,是宰父仁寄来的信。
只是……信封的颜色,却不是官方黄,而是普通的白色信封。
这说明,信是宰父仁私下给她发的。
杜若扯开信封。
天下还真没有藏得住的秘密。杜若开了魂根的消息,竟连五阴城中的宰父仁都知道了。
他在信上先恭喜了杜若开魂根的事,然后告诉杜若自己有件事想请她帮忙。
因为知道开启魂根的生魂,都要亲自去幽都上册登记,于是就提前来信相约,希望能在杜若出离园后见一面。
杜若对宰父仁的印象还算不错,当下就给他回信约到三月后,幽都一见。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连生死司副司主宰父仁都做不到的事,她又能帮到什么?
第二日,计智和费老归园。
杜若赶了个大早到膳堂,却发现费老罕见的没给桌上摆吃食,反倒是……摆了一桌子的奇装异服。
计智正苦哈哈的被费老东套一件,西试一身。
“费老,你出园去,不会就是为了背它们回来吧?”杜若看着穿的花红柳绿的计智,忍俊不禁。
“杜若,你别笑了,快来帮我。哎呀,费老非说出园以后要隐藏身份,搞来这么一麻袋衣服,试的我头都大了。”计智终于看到救星。
费老在他心中一向威严,他很少会主动驳斥费老的意见,此刻却当真是难受的紧。
他一边无奈的扯着被费老新套上来的一件粉红云烟裙,一边指着地上摊开了口的麻袋朝杜若求救。
杜若眨了眨眼,上前从麻袋里揪出一件蓝底白梅的花绉裙递给正玩得高兴的费老。
“费老,计智脸嫩,穿这件,显白。回头再让梅姐姐给他梳个双平髻,把粗眉毛遮一遮,保管就是个俏姑娘。”
计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望向杜若。
“你,你们……”
梅星和施成文就在这时进了门来。
“谁在说我?”梅星一进门就听到杜若的话,也睁大眼睛看向计智。
“不错不错,果然这件蓝底白梅的好看。”费老终于满意的给计智套完了最后一件衣服,回头招呼梅星。
“你来,给他梳个双平髻。”
杜若捂住嘴角偷偷笑了。
这次出园,费老考虑了很多。
梅星和施成文虽然是主要和木安阁接头的人,但木安阁那边肯定不会相信能种出花儿来的人是他们其中之一,因此势必要再跟一人去和他们交易。
计智的身世特殊,木安阁又钱势通天,怕是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推计智出去顶锅很不合适。
杜若就更不能了,一个玄阶生魂,来黄泉又没几日,年纪轻、经验浅,落谁手里都能戳一戳,就算木安阁信她,他也不敢让她挑这个大梁。
所以此次,他决定亲自出马,和梅星、施成文一道去与木安阁接头。
接了头之后,他们三人就先一步去参加酆都的拍卖会。
酆都这次的拍卖会很大,分了三场,每隔十日一场,东西也按照早晚分了等阶摆上去。
第一场是平民百姓能下手的,第二场好一些,第三场的拍品最为珍贵,还得有入场券的人才能进去。
费老三人跟着木安阁自然不用担心。
但计智和杜若此次却是要隐藏身份去参加的,他还给俩人安排了极其重要的任务,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便求了一位老友与他们同行。
计智这次出园,就是替他去给这位老友送信的。
只是虽有这位老友同行,费老还是觉得让计智变装最为妥帖。
木安阁混迹商市多年,向来狡猾多端,说不定早就安排人盯上了离园。
杜若长得普通不过中上之姿,也没什么人见过,倒不用多虑,可计智来离园这么些年,还是一副半大孩子的模样,偏性子老气横秋,长相上眉毛又粗,有心很好辨认。
他多番思虑,终是觉得将他扮做个女童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