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人埋。
子语看着那个裹着羊毛毯子的少年,毯子倒是上等羊毛料,不过实在是年代久了,估摸着这样裹在身上已经好些年,毛料已经起球不说,许多地方粘连凝固成一片,硬邦邦的,更别提四处可见的油污破损。
总之是一副落魄的样子。
那少年说话的时候,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看向子语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仿佛眨眼间就能割开对方的喉咙,那张破旧的羊毛毯子无形中营造出一种狭路相逢的沧桑感,林中多了一些萧杀的气氛。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收尸人。”
少年嘿嘿一笑,露出一排贝齿,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大概这样能造就一些刀口上舔血的形象,只不过身上的毯子拉的有些高了,舔了一嘴的起球的毛线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句话便杵在那里了。
林子里一下子有些冷清,子语愣了半天,有些狐疑道:“收尸人?”
那少年沉声道:“蜃楼镇四方镇狱,劫走死囚楚狂人的尸身,打死镇狱廷尉韩风……”
话到此处,也就无需多说了,顿了顿,少年又是说道:“现如今,在北方地界的许多手异人眼中,你可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豪侠,在衙门的通缉榜单上,也有一席之地,虽然门面不高,却是近几年难得一见的黑马,许多赏金游侠可是趋之若鹜,迫不及待的想要拿你的项上人头扬名立万呢。”
子语瞧那少年说的眉飞色舞,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想不到,蜃楼镇的事情,竟然闹到这里来了,为了不留下痕迹,给茶楼带来麻烦,他尽量小心谨慎,自以为不会留下什么显著的线索,不曾想还是有人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不光如此,还尾随至此。
子语平日里是个嬉皮笑脸的性子,却也不是没心没肺,他深知事情的轻重缓急,此间事若是不能善终,日后定然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老板娘有句话常常挂在嘴边,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那是话本中的一句戏言,老板娘在指使子语捅马蜂窝的时候,总是以此来勉励少年,要勇往无前,切莫手下留情。
“这么说,你也是一名赏金游侠?”
子语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少年,说实在的,在蜉蝣上的这些日子,与甲板上的众多船客相比,这个少年确实极为低调,每日除了雷打不动的蹲在那个角落里,透过裹在毯子里一双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客,便毫无存在感。
子语说话的时候,不由得瞟了眼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三个尸体,又看向埋了小火神的那个土坑,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你们都是一路人?
这并非是有什么贬低的意思,只是对于自己身边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游侠而有些始料未及,毕竟初来乍到,没见过世面的子语难免有些好奇,何况他身上还揣着一面匠人谷的游侠腰牌。
没想到此话一出,那个少年却是眉头大皱,急忙纠正道:“我是杀手,一名堂堂正正的杀手。”
似乎此事尤其重要,已经盖过了眼下所有的事情,以免对面二人再犯同样的错误,他再次强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