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间已过去两年了,早已过了三年之痒,温九这一手规整的馆阁体也慢慢飘逸成秀美的小楷。草原广阔,指点间山川风物皆熟于心,她也慢慢的从人生地不熟的新妇变成了大部分人都熟悉且敬佩的漠北大妃。但是却并没有很早与大祭司一脉接触,人们只知周国来的美丽公主纯真善良,安于后院,很得狼王欢心。
又是一年一度的祭祀,大祭司虽已年事已高,仍支撑着走上高台祈求长生天的眷顾。今年雨水稀少,导致牛羊的数量直线下降,祭祀的仪式自然更加隆重。
温九和伯尧一起跪在高台之下,闭眼默默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今年食物不够,本就难捱的冬天已经饿死了不少人。
狂风漫卷,扬起鹅毛般的雪花,温九不着痕迹的紧了紧身上的黑白二色大氅。伯尧和从各部赶来参加祭祀的王公皆虔诚无比,无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高台之上大祭司动作疯狂之中带着某种莫名的韵律感,能够轻而易举的吸引观看者的目光。漠北各部认为这种舞蹈能够吸引长生天的注意,使尊贵的神祗倾听他们的心愿。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大祭司的袍服也是为这次祭祀特制的,彩衣华裳,灿烂非常。已经花白的长发束起一半,稍下的部分仍然披散着,却没有编成发辫。
舞蹈结束,高台上响鼓三声,台下众人站起。敲鼓的是下一任大祭司,也是祭司那一脉,现任大祭司的侄子,颇有些天赋。
接下来大祭司念起了祝祷词,温九听着,除去遣词造句的不同,与中原祭天所烧的青词也没什么不一样。可能今年有天灾的缘故,大祭司的祝祷更加虔诚惶恐,卑微无比。
庄重的祭祀结束之后就是盛大的宴会,篝火在各个营地点燃,美酒成车的从储物的帐篷中拉出来,秋天宰杀的羊羔一整只一整只的烧烤,由最美丽的女奴送到各部王公的桌案前。
温九心中不屑,小惠尚未徧,虽牺牲玉帛,神弗福也。酒过三巡,尽到了大妃的责任便推说不胜酒力,向伯尧告假,先回中帐。
伯尧正与一个王公拼酒喝的痛快,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听到她说话,转过头眼神就冷了下来:“要滚就滚”
垂杨虚扶着温九的手,抓紧了她的手臂,这才两年,伯尧就……
温九草草行了礼,赶紧离开,她真怕自己忍不住跟伯尧打起来,到时候局面可比现在还要不好收拾。
“各部的王妃都来了吗?”温九并没回中帐,而是向着正东的大祭司一脉营地走去。
垂杨在她身边低声说:“有几位说身体不适、要在营帐中祝祷便没来。”
“祝祷?你看看他们,才刚向神祗乞罪,马上就开始挥霍无度。不是说冬天冻馁之人甚众吗,可他们哪有一点救助之心!”温九气的都快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
垂杨拉了好几下她的袖子,“主子气也是白气,何必呢?漠北风俗如此,哪是主子一年两年能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