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烟一睁眼就往外跑,噙着泪跌跌撞撞,嘴里嘟囔着要找夫君,凰稚哭嚎着抱着她的大腿,我从怀里掏出当初一直留在身上的鸳鸯扇。
“名烟,我真的见到他了,不信你看?!”
她一把夺过去,紧紧攥在手里“你真的见到了?他说什么?!”
“他说……”她一脸期盼,我看着微微凸起的腹部,和她神采奕奕的眼睛,咬了牙齿“他说你好好养身子,要是他出来看见你和孩子饿瘦了,绝对不放过我!!!”
名烟冷静下来,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体贴温柔,像生了魔怔,拿着扇子痴痴笑笑。
“名烟?知道吗?我,替你把了脉!!!”
她神色一僵,却没有太慌乱“是吗?那说出来做什么?”
“你?”我不太敢确信,一个妖精修成不容易,散一次魂相当于失去了一半的妖灵,难怪她不过怀孕身子骨却这样差,可那样珍贵的修行为何要扔了呢?
“真的散魂了?!”
小脸蹭着扇面,眼神里透着爱慕“是的!”
她将扇子藏进袖子,叹口气,替我斟了杯茶“你既然替我把了脉,我也不瞒你,我,是一只妖,一只蜘蛛精!!!”
秋水瞳孔看过来“而且,我属北蛮管理!!”
两万前,北蛮动荡,人妖界限不明,为了争夺住所大肆掠杀,名烟那时只是一名小妖精,以艺伎的身份掩藏在人间,与妖界里应外合,她技艺精湛,在文轩阁是有名的头牌。
连莫初见时,在她眼里与那些沉迷酒色杀了也不可惜的客人一样。
她看见连莫时,就在想“这样的公子,怎么也是这样的人!?”
连莫指出了名烟的乐曲里的错误,令她当众出丑,下不来台,她又羞又愤,连莫却丝毫看出来姑娘家的难堪,甚至拱了拱手“姑娘若是不服,就请在下观之,我弹一曲请姑娘听一听!”
我“……”他那时是天界的乐师,自视甚高,至于面子?他是个仙,懂什么?
那一日,一向吵闹的文轩阁就静了下来,台子上流淌着悦耳的琴音,名烟一直以为琵琶这东西,自古以来就是女儿家拿着才赏心悦目,却不想那一把在自己手里不知呆了多少年头的琵琶在一个七尺男儿手里,竟然有另一番外貌,她一个女子弹出来的曲子大多为了迎合人心,都婉转悦耳,如水滴进空瓶,鸟鸣晃过山头。
那一次,琴弦里,发出了万马奔腾过草地的浩荡之声。
“我最最难忘的就是最后的尾音,犹如风过汪洋,好似山谷回声!令人心头久久回荡,不肯散去!”
名烟说这一番话,说得激动,我虽然也弹奏过曲子,不过都是为了迎合倾城玩的小聪明,乐器什么的,着实不擅长!不过,看来一对知己就是这么初见的。
一曲方罢,尽管名烟心里五体投地,可嘴上却一点没放过他。
她哭哭闹闹,说自己就凭这吃饭,什么上有爹娘,下有幼儿的胡诌了一大顿的谎言,说自己在这江中城怕是待不住了,也不知别的去处好不好,连莫看着梨花带泪的女子,倒是一点也没心疼,冷哼一句“技不如人就无赖耍滑,不堪入目!”
名烟怔怔愣了很久,想她在文轩阁这些年,别人都是捧着护着,怎么来了个这样的人,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
“你要是真哭了,兴许,他还能积点口德!”
“这你可就说错了!”
后来,名烟不服输,堵上了客栈大门,起初,连莫自视甚高,不苟言笑,一个女儿家舍了脸面是多不容易的事情,可连莫半分温柔也不曾施舍,要么冷言冷语,要么干脆就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