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垂眸，亦认真的看着她，那眸子深邃，汪了星辰大海，让人忍不住的想陷进去，他半晌未说话，只是眸光有些复杂的，看了湫时许久。

湫时在那认真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她有些懊丧的垂下了脑袋，“我就知道，你这样活了那么久的老神仙，身前身后，怎能没有点风流韵事？”

嗯？祁墨挑眉，莫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不再看祁墨，转身便步入繁华喧嚣的冥界街巷。

祁墨有些哭笑不得，也没入人来人往的街巷，紧紧跟在她身后。

……

“再往前，便是通往死域的路。”陆瑛整了整身上的包袱，左右看了看，皆是来往的冥界小鬼，并没有追来的精甲护卫，才稍稍松了口气，低声对身旁亦一脸谨慎的清水道。

清水看着不远处仅容一人通过的暗红色结界，漩涡一般，像是要将人吞噬下去，轻轻点了点头。

方才他们便遇上了一支追兵，数十黑甲鬼卫，脸被蒙的严严实实，只能看见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的两团鬼火，十分诡异。

他们整齐有序的在街上四处行进，或者到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酒楼或者房屋里搜寻，清水与陆瑛大气不喘，压低了身子猫在房梁上，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观察着下面的情形。

索性躲过一劫。

“为何这通往死域的结界无人看管？”清水有些疑惑的抚着下巴，盯着另一边的街巷深处，隐约泛着红光的结界，又左右看了看，却只有寥寥几个经过的人，的确无任何异常。

按理来说，知道他逃跑，必定就要将通往外界的各个“关卡”守好，怎能容他轻易通过。

“大抵是想不到你会找到这里……”陆瑛亦缩在清水背后，稳稳的藏在一片绛紫色的阴影中，连半个衣角都未露出来。

“倒也是……”清水偏了偏脑袋，他想了想，却又摇了摇脑袋。

清水回身将陆瑛身上的包袱接过，“你只是到阳界需要通行令牌，到其他冥域里串串门，应该不是不可以的吧？”

陆瑛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的任由他将身上的包袱接过，然后蹙着眉点了点头。

“我觉得不大妥当，冥界的人又不是傻子，你看那轻巧就能通过的结界，说不定就是等我自投罗网呢。”清水对陆瑛轻轻笑了笑，露出个十分笃定的表情，“你往那结界过去看看，我猜那边，定然都是冥界之人派遣来擒我的追兵。”

“哼……”陆瑛轻哼，但也觉得并无道理，但也不想轻易认可清水，便颔首冷然道：“打赌！若那边不是追兵……什么都没有，”她想了想，“你就同我一起去凡界一趟。”

清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其他的都成，偏这个不能答应你。”他还有冥界与魔族勾结这般关乎三界的消息要带回去，怎能在凡界耽搁？

陆瑛撇了撇嘴，沉了片刻，眸子又亮了起来，“那你要去哪里？你带上我吧！”

清水思衬了片刻，点了点头，“这个倒可以。”

陆瑛这才拍了拍手，悄声从阴影里露出了身形，她朝清水使了个眼色，便闲庭阔步一般，很是自然潇洒的朝着那暗红色，漩涡般的结界走过去。

陆瑛在结界前顿了片刻，最后还是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清水只从阴影里露出一双眸子，仔仔细细的盯着不远处那暗红色的漩涡结界，一刻也不曾眨一眨眼睛。

他心里默默数着，果不其然，数到“十”时，陆瑛又白着一张小脸从那结界中钻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袋牛皮纸细心包起来的包子。

陆瑛左右望望，走到他身边，又重新没入阴影里。

“怎么，此路可行得通？”清水有些饿了，毫不犹豫的从她手中的袋子里扒拉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出来。

陆瑛白着脸，有些懊丧的摇了摇头，“那边有追兵，皆在街巷各处藏的好好的，就等你现身了，要不是我眼睛尖，可能一过去便要被擒住了……”

她尚未几分惊魂未定。

清水原本含着轻松温淡笑容的眸子渐渐冷凝下来，他点了点头。

他两三下吞咽了那包子，将包袱背在身上。

“我们得快些离开了。”

“为何？”陆瑛有些不解。

“你还知道其他通往死域的路吗？”清水却未回答他，径直站起身来，神色有些严肃，一时叫陆瑛有些不习惯。

一路来不管遇到什么，她看到的尽是清水轻松自在，毫不在乎的模样，好比跟他在一起，便什么危险都能迎刃而解一般。

陆瑛想也不想的追上清水离开的步伐，“知道……可是……”她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清水回眸看她，眼神是意外的沉静冷凝，与她始终以为是玩世不恭的模样截然不同，一时又让她有些怔然。

“可是很是艰难，才能通过……”一不小心，还会灰飞烟灭，陆瑛紧紧跟着清水，面上还很是犹豫。

“那通道已经废弃将近数百年，据闻住了一个千年前作恶多端的恶鬼，却不知为何原因冥界并未派人捉拿，却放了只……放了只更为凶残的魄灵与其互相牵制。”

“这冥界之人行事……”清水啧啧称奇，“还真够变态的。”

陆瑛低着脑袋默默跟在他身后，她此刻还有些察觉，她不过是冥界的一只小鬼，肉体要已经灰飞烟灭，只剩魂魄，出了这冥界，有可能魂魄都不剩。

可面前这人，却像笼罩了一层薄纱，总也看不分明。

“陆瑛，带路。”清水顿住脚步，等待陆瑛上前，可那没多少时刻前还盛气凌人的要求他的小女鬼不知在想着什么，蓦地便撞上了他宽厚的脊背。

陆瑛揉着脑袋抬起头来，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模样，“你确定？那里随时蛰伏着可能要你命的凶物，从那过岂不是自寻死路？”

清水沉着眸子想了想，“届时说不定还有法子脱身，可若被困在这生域，迟早会被找出来，”他顿了顿，面容愈发认真了起来，“那才是自寻死路。”

陆瑛哑了片刻，抬头凶巴巴的盯着他，语气却软了下来，“我还想完完全全的到凡界，你莫要牵连我也死在半路上！”

莫名有些像涪陵山上被偷吃了埋在地里的佳酿而炸毛的湫时，清水又是好笑又是怅然，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们，想必也让涪陵上众人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