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黄梅雨,阴云压顶,白日仿若漫夜,城市的光彩从苍穹反射,漫延万里,染亮云翳,漫夜又恢复白日。
医院空阔的回廊,高跟鞋碾在花岗石地面,发出铛铛清亮声响。荀媚影把一头绣发绾在脑后,身上是件纯白的衣褂,脖间挂着的听诊器弥散出凉凉的金属光彩。
“荀医生,今日的三台手术都分派在下午,晚间18点还有场学术会议……”助理医师紧随在她背后,忙而不乱的交待着今日的行程表。
“荀医生,急救中心方才送来个病人,淌了很多血,你快去瞧瞧罢。”小护士惶张的跑入,急促说。
“恩。”媚影点头,疾步向急救中心走过去。
活动床上躺着一个蓬头乱发,面颜森白的女子,在肝肠寸断的嚎叫。
而病床边,男子身上熨帖修身的手掌工西服纹皱不堪,还涂着大片殷红,却无分毫狼狈。他泰然自若的站立在那里,侧颜的曲度刀削般幽邃分明,削唇紧阖着,神态寡淡的几近冷寂。
媚影匆促而来,在看清晰男人的面庞时,霎时怔在了当场,神色惨白。而此刻,男人也在瞧她,短时的惊异后,幽眸眼中升起若笑非笑的光彩。
好像非常不凑巧,她竟然在这所医院工作。
媚影匆匆挪开目光,望向床上病人。她揭开薄被边,只见女人下边都是血,纯白的裙子都染成了殷红色。
“小孩已经保不了,预备刮宫手术罢。”媚影平静的对一侧的小护士说。即使她都不的不钦佩自己此刻的泰然自若。
护士把手术同意书递至男子跟前,他接过,掌中银笔晃动,利索的签下居之晏仨字。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倨傲冷寂。
手术延续了三小时五十分钟,小孩在送来医院前早已流产掉了,她可以作的,只是把病人的子宫腔清洗干净,把伤害降至最小。
完后,媚影走出手术间,她摘下面罩,连带青色无菌服一同扔进处置箱中。她站立在那里洗手,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低醇质感的男音,非常悦耳的声响,仅是夹带了一缕清寒。
“没啥要管我问的么?”
媚影并没转头,这是由于不必转头她也晓得是谁,这声响她听了足足四年。
她冲洁净了手,在杀毒机下烤干,然后迟慢的扭身。
只见他站立在门边,英挺的身型多半湮没在黯影之下,欣长双指间夹着烟头,他随便的吐着白雾,俊颜隐没在雾汽往后,那般的感觉模糊到几近失去真实。
“那你呢?没啥要解释的么?”媚影迎上他幽邃的眸,清凉寡淡,口吻也尤其的平静,而藏在背后的手掌却在不住的颤栗着。她在等他的回复,只须他说没干过对不住她的事儿,她便信他,即使那仅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