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的厉害,莨夏拉住老太太对洛水道,“眼见这天儿要下雨了,你们先送鸢儿回去。”
这方才挽着老太太往院里走,就听梁永莹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大嫂,不在王府住了?高门大院住惯了,我还当你不回来了呢!”
莨夏听的心里膈应,才转身,就被老太太按住手。她扭头看老太太,老太太冲她摇摇头,还往前走。
“永莹啊!去屋里坐坐吧。”
“我可不坐了,王妃回门,我去的迟了指不定被扣上什么罪名呢!”
“永莹,谨言慎行。”
“是要慎行,人家现在有名有份,我哪敢不谨言慎行呢?”
莨夏走出老远还听见她呱噪,老太太笑道,“做了王妃就要学会视而不见,又要高瞻远瞩。”
“外婆。”莨夏挽紧老太太,“那时让我做个瞎子吗?”
“眼不见心不烦多好?”老太太斜眼睨她,“这话也就你夫家不在能说说,他若在,可不能说这些的。”
莨夏暖暖一笑,“他不是那种的人,他在您也可以说。”
“那是对你。”老太太一本正经道,“好好过你的生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外婆,您一直说晋王只对我这样,那他对别人是什么样?”莨夏只觉得成墨云对别人都是疏远,却不曾想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屋前。老太太反手拉她进了屋里,“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对你。”
“他对我是极好的。”莨夏一进屋便去端水泡茶,“外婆,他若是对我不好,您为我做主吗?”
“量他也不敢。”老太太进里屋翻腾了半天,从屋里取出一个物什交给她,兀自端起泡好的茶喝一口,“这东西你拿着,长得不好看也别嫌弃他。”
莨夏看了看手里黑乎乎的东西实在是丑,也难怪老太太要特意叮嘱一番。
这东西看起来平平无奇,像个根雕,又看不出是什么样子。不是人虫鸟兽中的任意一种。
莨夏看了半天没看出究竟,只将它贴身收起。
老太太便道,“以后你的路就要靠自己走了。”
莨夏在老太太旁边坐下,说起军营里的事,“外婆,这段时日舅父与府台大人走的颇近,可是有什么事了?”
老太太似不经意道,“能有什么事?府台与你舅父走的近那不是情理之中吗?”
虽然老太太极力掩饰,莨夏还是看出她特意装出的松弛。她微一愣神,起身走到老太太跟前笑道,“外婆,不会是边境战事吃紧吧?”
“你总是把聪明用在男人操心的事上。”老太太无奈叹了一句,“相夫教子要比考虑这些容易很多。”
莨夏不可置否,无奈笑道,“他若与旁人一般我便不会操心了。”
老太太拉过她柔软细嫩的小手,心疼地抚摸着,“本以为梁家出了一个你娘,一辈子为一个人操心就够了。怎么又出了一个你,哎……”
“外婆。”莨夏一抬头,老太太鬓间银丝正在眼前,她想安慰老太太一句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老太太说的是事实,她确实操得不该操的心,她不怕战事吃紧,就怕舅父与府台共同对付成墨云。
正想着,舒娘便走了进来,“老太太,老爷夫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老太太说话间从上首的位子上站了起来,将莨夏按上去,自己则在她下首坐下,对莨夏道,“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莨夏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门帘被撩起,走进来两人,正是梁世显和梁夫人。
“给王妃请安。”二人异口同声。
莨夏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对她点点头,她方对二人道,“舅父舅母不必多礼。”
二人站起身来,问老太太安,“娘。”
老太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俩,“坐吧。”
二人在老太太下首坐定,唠起了家常。
待二人坐定,莨夏朝门外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二表哥和三表姐呢?”
梁世显急忙接话,“永康去军营了,永莹马上就到。”
“我为永莹准备了些珠钗,还想着她来能挑些喜欢的,免得我送了她不待见。”莨夏说着,洛水抱着首饰盒进了屋。
莨夏顺势道,“那舅母先帮她看看吧。”
梁夫人不知道莨夏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洛水将妆盒启开,她便瞧了一眼,金玉之物不在少数,皆是品相不凡的物什,忙谢恩,“谢王妃赏赐。”
莨夏唇角一勾看了梁世显一眼。梁世显将将端起茶杯又忙放下,起身拉起梁夫人低声道,“这珠钗是赏给永莹的,还不快叫她来谢恩。”
梁夫人这才醍醐灌顶,尴尬地道,“在小厨房给王妃准备了莲子汤,我去端。”
说着,便疾步退了出去。
待梁夫人离开,莨夏方起身微微福身道,“舅父,营种的差事您还给我留着吗?”
梁世显见莨夏起身早已站起来,听过她说,心中已有计较。她未出嫁时去军营是老太太的面子,让她去历练,嫁人了她便是王妃,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况且,他梁家与晋王并不想扯上关系。
梁世显一拱手,“王妃啊,小小梁营怎能劳您纡尊降贵呢?”
这摆明就是要与晋王府划清界限了。
梁世显,手握七十万兵马的镇北大将军,这是不想与他们有瓜葛的意思吗?莨夏莞尔一笑,桃花眸子一瞬不瞬凝着梁世显,“舅父此言何意?”
梁世显定睛回看她,“王妃初入王府,末将认为,家事处理好才最重要。”
“舅父说的在理。”莨夏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冷厉,转而勾唇,“听说耳二表哥与府台大人家千金走的颇近,是好事将近了吧?”
莨夏说的就是昙荨,听说梁永康那日去风月楼与昙荨也脱不了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大抵也猜的到了。
梁世显的面皮抽了几下,梁永康与昙荨的婚事还未提上日程。他们互相倾慕这事也是迟早的。被莨夏这么一说,似乎又不单单是说他们的事。
梁世显动不了这样的脑子,便粗声大气道,“他们的事迟早提上桌面,现在还不到时候。男子须当建功立业再娶亲。”
“此言差矣。”莨夏转身坐回去,端起茶来吃上一口,“自古成家立业。不成家怎么立业?”
一说到成家立业,梁世显不难想到梁永靖的差事是谁的手笔。他虽无意靠近晋王,这份情不能不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