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玄近半年多来长居望月山,几乎不会四重天,更少在玄清境过夜,太久没有回来,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好似都有些陌生了起来……
门扉打开,还是那样的窗明几净,但又因着长久无人居住,那原本应该散落摊开的书籍也被收拾的整洁干净,只余下一张干净的犹如的镜面的金丝楠木桌
日落西山,黄昏褪去,还余一抹灰色的光亮的,投进无力,显得屋内很是昏暗。
恍惚中有一人端坐在那张桌案后,目光盯着书籍,连头都不回抬一下,轻淡的一笑,平静的让人再焦躁的心都能平静下来“回来了……”
但他还未答,那桌子后面的人便慢慢模糊了起来,耳中还有对他的调侃声,那是向来信口开河的信合神君的声音“你说你一个妖类喜欢什么不好,偏偏的喜欢看书,还比我这个正儿八经的人类看的都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造字的是你祖先,而不是我的……”
“万妖……万垚……你说你读书千万卷,怎么就没给自己取个诗词画意的名字,偏偏取了万妖的谐音……”
“整天呆在这书房里有什么意思?外面的花花世界多好,不去走走,太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
信合向来能说,且最会打滑胡侃,那一日他絮絮叨叨说了许久,但万垚却直将他抱在怀中,指着那本摊开的书籍“书中有大智慧,你多看便能明白,莫要学他,若个野蛮人”
说着淡淡的瞥了眼对面的信合“我活了太多年岁,在你还未出生时我早就将那些所谓的风景看了个遍,又岂会再感兴趣”
“世间变化万千,那时的又怎能与现在相提并论?况且初时的你不是混沌一片,灵智未开吗?这样也算?”
万垚轻笑“纵使去除那段时间,我也比你多看了数万年……”
没人知晓万垚活了多少岁,就如无人知晓他的本体是何物一般,但他却给他开启了人生的另外一重天地,领他入了妖类的世界……
洛秋玄踏入,在桌子后面坐下,伸手翻开一本书籍,却是万妖录,书是万垚自己撰写的,洋洋洒洒的记录了众多妖类的特性特长、优势缺点。
这本书万垚写了许久,总说不全,在后面改了又改、补了又补。
陆拾叁翻了几页,外面的光亮就已完全褪去,屋内更是漆黑一片,然而他坐在黑暗里,丝毫没有点灯的欲望,也不知他在黑暗中坐了多久,直到风吹窗棂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才猛地起身,身影一晃已出现在了房门之外
但那阵风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洛秋玄的目光犀利的扫过四周,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威压,将整个玄清境笼罩,冷冷的说了句“出来!”
然而回答他的是满院的寂静,和那驻守在玄清境的人的启动,只是那些人还未来到又被他喝止“全都回去,守好自己的位置,不得擅离!”
那些大妖又退回原处,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洛秋玄冷哼一声,脚步往地面一跺,整个玄清境都震动了起来,从地底涌起一股滔天巨浪,以洛秋玄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威压阵阵,在这漫天的巨浪中不知是谁没顶住压力,闷哼一声,又迅速遁去,但洛秋玄又岂容他就此逃离。
五指成爪狠狠一握,仿佛捏住了对方的命脉一般,将其死死的捏在手中,手臂一甩,于虚无之中出现一人,却只是个浑身透明的犹如薄雾一般的魂魄。
洛秋玄的眼眸微眯,看着那魂魄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温度“云家的离魂术已经肆无忌惮到,可以擅闯我玄清境了吗?”
这一声的质问声线平淡的仿若站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让那道魂魄浑身一颤,伏地求饶道“帝君喜怒,属下并无他意,只是想知道惜儿和兄长的下落,冒犯之处,还望帝君恕罪!”说罢深深的一拜,态度十分虔诚。
洛秋玄冷眼看着她,没有丝毫动容“怎么?云袖刚为本帝送来一份大礼,你就迫不及待的要收回礼了?”
那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说不敢,继而又有些疑惑的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云……不知大姐姐给帝君送了什么大礼?”
“相传云家大房与二房向来不睦,大方的然被二房稳压一头,没想到连这消息都已经不能共享了,那下一步是否就要反目了呢?云三小姐?”
云舒被他问的面色一红,那张俏丽且透明的小脸上透出一抹不自然来,磕磕绊绊的反驳道“那……那只……是……谣传!云家向来和睦的,族中弟子都是以家主马首是瞻,又怎会有压……一头的说法!”
云舒不承认,洛秋玄自然也不会与她争辩什么,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魂魄尚未凝实就敢离体闯玄天镜,也算是勇气有加!”
只是他这一句夸并没有让云舒露出丝毫的喜悦,反而被深深的恐惧笼罩,抬首颤巍巍的看了洛秋玄一眼,那双犹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在夜色的笼罩下更显无辜勾人。
此时的她带着颤音苦苦求饶“属下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还请帝君看在云舒心系兄长安慰份上,饶了属下这一次!”
“属下?”洛秋玄冷冷的重复了一句,声音里满是嘲讽,不知千帝门的人何时成了他都得属下?若这话被那些老顽固听到,又会是什么表情?
洛秋玄对她认错的态度还算满意,对她的知趣也有些赞赏最起码没有自不量力的说些什么报答的话。但,可惜玄清境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敢闯就要发出代价,无论那人是谁!
洛秋玄无视她的哀求,唤了声“梅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