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从礼堂里出来已近9点了,夜风已有寒意。礼堂的一侧,古运河穿城而过。乾隆帝下江南,数次在这座东城下驿,至今古运河边还留有乾隆帝下船的古亭,并立有石碑一座。站在礼堂的门口,可以看到古运河蜿延向南而去,在尽头的墨色天际,有几颗星星时隐时现。改革开放后,这所历史文明古城焕发新春,很快一跃成为全国知名的工业城市。
这个时间礼堂的门口车水马龙,各种小商小贩的叫唤此起彼伏,不少票贩子在门口晃荡,兜售着手里的演出票。沐秋家离礼堂不远,大约两站路,她紧了紧衣服,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两边栽种的是法国梧桐,小的时候,妈妈工作的地方和家在这条路的两端,沐秋从有记忆开始,年复一年从春夏到秋冬走在这条路上,这此法国梧桐已陪伴她二十多年了,她喜欢在有风的日子听风吹过梧桐树发出的沙沙声,喜欢靠在梧桐树上看书,或是想想心思发发呆。时不时会有几片落叶在沐秋面前飘落,沐秋拢了拢被风吹的有点凌乱的头发,暖暖的灯光从梧桐树叶中透出,沐秋的身影忽而拉得长长的,忽而又跑到自已跟前,这忽长忽短,忽急又缓的影子,让她突然想起了今天晚上演出坐在台下的两个男生,一胖一瘦,特别像这灯下的长长短短影子。
这两个男生奇奇怪怪的,一直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看,特别是那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瘦瘦的男生,他好像是这次彩排中唯一从头看到尾的人,他看的特别的投入,旁边那位胖胖的梳着大背头的男生会打扰他,但他不怎么理会他。他坐的离舞台很近,在离他最近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神情,甚至眼眸中的光亮。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的是他的目光似乎一直“粘”在她身上,有几次与他“讨厌”的目光撞上时,她的舞步都没跟上节奏。谢幕以后,从幕布的缝隙中沐秋看到他还一副傻傻的样子坐着那里盯着舞台,想到这里,沐秋不自觉“卟哧”一下笑了起来。到美联金融这二个月沐秋觉得很充满,像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一样,每天呼吸的空气都觉得与以往不同,她以前从没有觉得东城这个城市处处都透着某种活力,让她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激动。
进了家门,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一听到沐秋进门的声音就跑了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拉着沐秋的手问起长问起短来。自小沐秋妈妈就是这样的,上学时,每天一放学,妈妈是一定会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沐秋刚想开口说演出的事,她却放下握着的沐秋的手,转身跑进了厨房给沐秋端来了一碗隔水饨的冰糖银耳,还有两块沐秋喜欢的榴莲酥,等沐秋坐了下来,看着沐秋喝了银耳汤后,她才在沐秋一侧坐了下来,等着沐秋告诉她一些事。沐秋笑着摇摇头,妈妈一直都是这样,从小时候的嫌烦到后来的慢慢习惯,去省城读书后,她理解了妈妈的心情,并不是对她一天中的事有多大的兴趣,而是喜欢和她说说话。现在,妈妈年纪大了,越来越“啰嗦”,甚至还会常常忘记刚刚才说过的话,但沐秋总是很耐心的帮她把刚才忘记的话给接上。桌上两样小食都是沐秋喜欢的,银耳汤很快就喝完了。
沐秋心里知道妈妈一直关心一件事,就是沐秋留不留省城工作的事,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沐秋的终身大事。半年前沐秋曾经和家里人商量过毕业后留省城的事,家里人都是同意的。这次沐秋却决定回东城工作,沐秋妈妈便有了几份不安,直觉告诉她,沐秋和邱晗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回来这些天,沐秋闭口不谈邱晗,下班后多数时间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她试着探了几次沐秋口风,每次都被沐秋搪塞过去。
“妈,我吃完了,我去洗澡啦。”还没等妈妈反应过来,沐秋丢下碗跑进了房间,拿了睡衣跑进浴室,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哗哗的,妈妈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对着在沙发上看报的沐秋爸爸一顿数落:“你整天就知道看报纸,你就不好关心关心女儿?”“老太婆,女儿大了,你别瞎操心,她的心思,你能管?”沐秋爸爸放下报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