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有我姐啊,那时姬静薇伤了眼,我伤了腿;所以姬静薇背着我,由我给她指路….所以小爷这双火眼金睛可是打从娘胎里就有的,就问你厉害不厉害?”
“别吹了,接着说!”
“哦对对….嗯,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一颗脑袋要一吊钱(一两银子),那时候连很多外乡人都跑来中原捞银子,后来反贼藏起来了就轮到老百姓受苦了,整个村子不分男女老幼皆人头落地变成猎头人兜兜里的饷银,朝廷当然得管啊,可是怎么管也管不过来,最后将慢慢砍赏银增加卫戍所,便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
“你呢,为何来到开封?”
“我?我和娘一起也是逃荒过来的,不过我不像你还有个姐姐,我娘到开封以后没多久就没了,我就一直一个人活。”
罗生捏捏漠鵖的手冲淡了些悲伤,“现在这样也挺好,起码你娘在地下可以安心了。”
“嗯,应该吧。”
二人说到这里都陷入了沉默,罗生没有去追问漠鵖的爹怎么样了,为什么抛下她们娘两;漠鵖也没有去问罗生的父母到底在何方,为何在他们姐弟小小年纪时便将他们留在如此混乱的中原,而二人如大多数中原人那样在都绕过了中原之乱起源的根本---梁降秦,梁王自缢,不同的是他们同事选择性的不去讨论曾经被中原人视为脊梁存在的地方,卧龙谷剑阁。
这时候的两天一切风平浪静,期间队伍虽然也遇到过几波强盗,但他们都只是谨慎性的选择观望后便远远绕开商队,罗生甚至在其中一个队伍里看到了不少妇女儿童,显然在商丘府与开封府之间数百里的‘无主之地’内没有绝对的普通人,凡是能生存下来的农民,也许下一刻扛起镰刀草叉便能客串一下匪盗。
抵达商丘府后队伍修整了半天,不少镖师将看来的反贼头颅卖给衙门换了银钱,只是出了衙门后这些铜板碎银便转手进了青楼姑娘的钱袋,或者赌场一夜刺激后再次一穷二白,大多数镖师过的都是这般刀口舔血然后醉生梦死,然后再次因为手头拮据重新提起刀将脑袋栓到裤腰带上重新讨生活的日子,鲜少有镖师能真正攒下一笔钱最后全身而退的…..因为这些镖师大部分都来自于中原,甚至有些人之前更本就是所谓的反贼,他们注定生在中原,享乐中原,血洒中原,不是受伤提不起刀后挥霍无度饿死街头,便是老年时马上疯色厥死在窑子里,这么想想或许死在敌人的刀口下还有些尊严可言,也怪不得他们不畏死亡了,毕竟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
次日,商队在购置补给添些当地特产后商队便继续上路,而商丘府周围的地界可以说是中原混乱的重灾区。
若说开封府本身的驻军捕快差役加上聊城卫戍所的精锐能勉强镇压周围百余里方圆的话,那么出了商丘府有三卫卫戍所精锐镇压的情况下,只有不到五十里的‘安全区’,除了这个范围便是死一般渺无人烟的白地,连平日里聒噪的乌鸦都悄悄的闭起了嘴,站在枯枝上冷漠的看着臃肿如同一条肥蛆的商队在这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缓缓蠕动。
看护镖师们也不在像之前那么轻松悠然,纷纷拔出长刀微微躬身,以最舒适最善于爆发速度的姿势骑在马背上,警惕的扫向两侧低矮山丘上的枯木林,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野兽;大部分货商也重新缩回了马车里将帘子放下,穿着皮甲的护卫则手持刀盾紧紧的护卫在马车两侧,整个商队都变得不苟言笑严肃起来。
“比那时更乱了….”罗生眯起眼睛盯着右侧山丘上面扬起的一小撮尘土,“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安久必乱,乱极复安…..话理虽然如此,但是我可不觉得谁有那能耐整合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