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熔炉高塔那里的熔浆与火焰，已经被神选者们清理干净了。”

黑石做成的大殿当中格外的冷清，原本挂在墙壁之上的火把都熄灭了，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黑嚼酋长坐在自己的王座上面，那狂妄放肆的力量蜷缩在她的身体，她的铠甲当中，像是头在一场歇斯底里的捕猎之后终于满足了的怪物，在进行着短暂而沉稳的安眠。

坐在王座之上的那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偶尔，詹姆也会有这样称得上是不敬的想法。

没有人希望别人猜透自己的心思，上位者更是如此，出于一个臣下的本分，詹姆自己很快就打消了揣测她想法的念头。

在报告完了之后，詹姆就那么半跪在原地，看着黑嚼酋长那狰狞恶鬼一样的头盔，想象着那头盔下面天神一般的脸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黑嚼酋长就开始隐藏起自己的脸庞了——和她一起长大的詹姆那么想着——是因为女人不适合统率整个蛮族？还是因为黑嚼部落只需要一个黑嚼酋长存在，面具下面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呢？

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对整个北地全境，所有蛮族都有实际上的统治和管辖权，这份荣耀和责任，全都系于面前这人的一肩之上，如果她突然倒下了，那么整个黑嚼部落，又还能坚持多久，实在是难以预料的事情。

不过，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天，詹姆必然也已经死去了吧？

他曾经下定决心，要守护在黑嚼酋长的面前，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嗯，俄尔翁的尸体，找到了吗？”

疲惫而厌倦的声音良久之后，才从王座上面传来。

“他的尸体坠到了熔岩里面，被烧成灰烬了。”

詹姆恭敬的回答着。

俄尔翁同样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在那如今想来，已经像是遥不可及的童年，他们三个曾经一起玩耍，从那个时候开始，俄尔翁就曾经说过要打造一把最强之剑这样的话。

“唔，是吗，真是可惜。”

黑嚼酋长的声音当中没什么感情，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他是自己选择死去的，王。”

詹姆抬起头来，用安慰般的口吻诉说着。

“他毕生的梦想就是打造出一个举世无双的武器，他已经成功了，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机会，打造出更加强大的武器，与其面对此后生活无尽的空虚，死亡并不算是个太坏的结局。”

詹姆看到王座旁的那柄长剑闪烁过一丝猩红的光芒，像是鲜艳的血液，在高温之下即将沸腾之前的色彩一般。

黑嚼酋长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那把长剑微微颤抖，然后便表示臣服，收敛起了剑身上的红光。

“他其实可以活下去的。”

黑嚼酋长的声音低落，像是喃喃自语。

“只要他不通知我，只要他隐瞒下法师们的动向就好了，他拿着这把剑，如果不是自愿死去，那些法师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他直接离开，离开黑嚼，离开北地，又有谁能抓到他？”

您能。

詹姆心里默默的那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