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带着顾晗来到警局，什么也不询问，直接套上手铐，关进了审讯室。

绚烂白炽的灯光不发一语地照射进顾晗的眼睛。

原本暗沉沉的审讯室亮起一束炽烈白光，当这白光照射进顾晗的眼睛，原本淡漠沉静的眼底似乎渲染出一抹冷冽的决绝，眼珠都变得透明澄净，在场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眼底的这抹奇异光芒。

按照规定，审讯时必须有两人同时在场，审讯录像带和审讯记录才具有成为呈堂证供的资格。王成此时是收了林晓的好处，这场审讯自然是为了按照林晓的心意，让顾晗吃尽苦头，所以为了自己在审讯过程中行事方便，他特意找到同事李康，共同来完成这场审讯。李康这个人憨厚老实，即使自己真的在审讯过程中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自己哀求他几句，他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王成和李康正襟危坐，审视着正坐在对面的顾晗，发现少女的脸上此时并无一点惊慌和惧意，仿佛是对自己目前的状况一无所知。

王成在心里冷冷一笑，暗道：老子看你这个臭丫头装冷静能装到什么时候！

“姓名。”李康见王成并没有开口，他便先开了口。

他的问题问出口，顾晗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正了正原本慵懒的身姿，身子微微向前倾斜，这一小小举动却让王成和李康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似乎是她的背后带着无比恢弘的气势，只要靠近便无法承受这种无形的压力。

顾晗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淡淡道：“顾晗，淮市人。”

李康脸颊抖了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继续问道：“我们接到报案，说、说你涉嫌一桩故意伤人案，现场人证物证都在。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没什么要说的。”顾晗淡淡回道，依旧是不甚在意的态度。

李康被顾晗的话噎住，见她态度闲适悠然，心里更是升出一种不好打预感，他总觉得这个少女比他见过的所有嫌疑人都要难以应付……但是再难以应付他还是要应付，这是职责所在。李康又低头翻了翻这件案件的资料，在一切准备充足后，正色道：“据我们调查，全校师生都知道你和林晓的关系不好，你们互相积怨已久，所以你有作案动机，而且藤外的其他学生都亲眼看见你拿刀刺向林晓。最重要的是。”李康举起一张照片，照片里是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在照片中依旧锋利骇人，隐约透露着血光，“经检验，这把匕首上有你的指纹，铁证如山，难道你还不交代吗！”

“交代？”顾晗冷冷一笑，目光直视李康，随后又看向一旁的王成，冷冽盛满轻蔑的笑意在唇边散开，晃了晃铐在自己腕处的手铐，淡然问道：“王警官，我的交代重要吗？”

这目光如火如炬。

电光火石间，王成的心脏猛地一跳，有一丝凉意窜进心脏里。

少女这样的淡然，这样的坦诚，仿佛一切早已了然于胸，像是看小丑表演一般审视着自己。

王成心里不禁涌上零星般的寒意……

自己居然在害怕，害怕一个女孩！可是，如今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已经是骑虎难下的局面，他如果不能制服这个顾晗，不能将她持刀伤人的事定为铁案，那么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自己也会身涉其中。

“顾晗！”

随着一声怒吼，王成用力拍在桌子上，连李康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了惊，偏是顾晗没有任何反映，只是眨了眨眼睛，依旧直视王成。

“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动机也合理，就算你想抵赖都抵赖不了，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别抱有什么侥幸心理！痴心妄想！”王成字字句句、斩钉截铁，仿佛是要把言语当成刀刃切断顾晗想要洗脱罪名的念头。

“好，我交代。”顾晗轻轻一笑，目光看向审讯室里的摄像头，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没有持刀伤人。”

……

一阵沉默。

李康无可奈何地看着王成，试探着开口：“成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个狗屁误会！”

顾晗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挑衅行为已经让王成心中愤怒难堪，他阴狠的目光望向少女柔弱的身躯，暗沉得没有一丝光亮，凶狠骇人。凝视顾晗片刻，他对身边的李康说：“我肚子有点饿，你出去帮我买点宵夜。”

李康看了看顾晗，踌躇道：“成哥，这不合规矩吧？”

历来审讯过程必须有两个人在场，王成不会不知道规矩，他这忽然让自己出去是为什么？难道他是想对那个女孩做些什么？

“合不合规矩不是你说得算！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要是个明白人你就别把自己牵扯进来，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王成此时已经因为顾晗轻蔑的态度怒火中烧，李康的忤逆更是在他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滚热的油。

连一向老实巴交的李康都敢和自己作对，看来自己不拿出点真章出来，没人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今天就算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也是替老百姓惩处奸恶，你看看这小姑娘才多大的年纪就持刀伤人，要是我们不好好教育教育，以后放到社会上就是个社会毒瘤！难道我教育她还教育错了？！”王成觉得这件事不管是从物证还是人证都是完美无缺，就算她顾晗的确是被无限的，但那又如何？一个毫无背景、毫无靠山的人在海藤市，还不是任人捏圆搓扁！“还有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决定的事你都要过问？”

王成的语气很是蛮横，根本不将李康当作是同事，只当是一个可以随意指责的下属。

一向老实憨厚的李康此时脸色都忍不住有些难看。

王成察觉到空气中的冷凝，心中也知道是自己说的话过分难听。为了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他拉下脸走近李康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饱含歉意道：“是我冲动了，但是我也是想早点把这件事搞定。”他回头望了望顾晗一眼，低声道：“这件事如果闹大了，你我都不好处理，更何况林晓可是林部长的女儿，难道你饭碗不想要了？”

“可是……”李康心里泛起嘀咕。

虽说林部长的女儿不好惹，可是这个女孩，一身凛冽的气势难道就是好招惹的？

不过王成说得也不假，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都要靠自己这份工作，实在犯不着为一个不相识的女孩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过不去。他回首，惋惜切怜悯地望了顾晗一眼，有些无奈，亦有些对自己懦弱的气氛，沉闷着叹口气，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审讯室。

原本安静的审讯室因为李康的离开显得更加沉闷，顾晗一言不发，眼神冷淡地坐着，王成嘴角扯出冷笑，回首的瞬间，伸手状似不在意的关掉了摄像机的开关，随后在顾晗的面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