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圆形的平板玻璃静静地躺在黄铜盆的底部,澄澈通透得连黄铜盆底部刮花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南怀仁小心翼翼地将玻璃取出来,三寸厚的玻璃板表面匀净平整,折射着炉火的黄光。
明姑姑啧啧称奇,“这块玻璃若是能做成镜子,岂不比御赐的手镜儿要大许多?不要说王妃娘娘,便是宫里的贵人也没有这么大的吧?”
“哇,小姐,那可得卖个天价儿了吧?”钱婶儿的眼睛熠熠生光,里面全是炉火的反光。看着那面跟黄铜盆底一般大小的玻璃,她的眼里仿佛看到了数不清的银子从天上砸下来。
匠师李兴平却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兴奋的。这种所谓玻璃液,也就是透明的琉璃液,他不知做过多少次,不过都是在添加颜色以前的半成品。
姹紫嫣红的琉璃制品才是他们这些匠师孜孜以求的精品。或做成各种造型的盛具,或做成精巧繁复的摆件儿,那样才是能卖出天价的珍品。
像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透明玻璃,拿来能做什么?居然也好意思说要卖个天价!
钱婶儿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下人,这洋和尚疯疯癫癫的,而这位小姐也像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寻点子开心的有钱人。
李兴平在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烦恼得不行。他偶然听到一句要搬离琉璃厂的事情,暗暗担心这一身的琉璃手艺怕是要费了。
他是自由民,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但是,看白公公那副巴结的模样,只怕若是不从,便是琉璃厂也待不下去了。
“明姑姑,马车上那套备好的锡壶去取来。”
“南先生,我让你预备的水银取来。”
素素两发两道指令,两人急忙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