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辆车上跳下百号恶汉,汇聚成一股汹涌的人流,向带香村村民发动碾压式的冲锋,只要有人敢稍作反抗,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这些痞子们事先也被交待过,没人拿凶器逞威风,只凭借常年累积的打架经验,挨个把不老实的家伙放倒。瞬间在科鲁兹外层布满厚厚人墙,谁敢上前,迎来的是十几名痞子的组团暴揍。
这是官还是匪?
村民们彻底懵了。
面对着上百号描龙画凤不良分子,连春手里的木棍早就不知何时丢在地上。今天的事,他的心情可谓是三起三落,一缕春风一袭雪雨。看到对方个个体格魁梧相貌凶悍,连春吓得浑身颤抖,没想到对方能召集起这么多恶汉。
本来怀着痛打落水狗心思的村民也不敢像刚才一样猖狂,如果来的是警察,他们还敢仗着自己普通百姓身份上去撒泼打滚,最不济也能抱住对方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耍赖。可现在面临的是比他们更凶恶的地痞流氓,谁敢保证这些膀大腰圆的家伙会不会给自己脑袋来上一下?生死攸关,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都会临阵变节,只是因为利益钱财聚集在一起的乡里乡亲,就更别提义薄云天为朋友舍生赴死了。
赵凤声走下千疮百孔的科鲁兹,冲着老佛走去,报以感激笑容。
说实话,赵凤声以前对于佛哥这位江湖老油条并不感冒,总觉得他太过圆滑太过世故,而且接触不深,并没有把他放到可以共患难的朋友位置上。没想到,今天第一个冲过来扶危济困的竟然是他。
想起之前还想利用老佛来做顺藤摸瓜的那条滕,赵凤声心怀愧疚,拍了拍老佛轮廓分明的肩头肌肉,诚挚道:“谢了,佛哥。”
老佛拍着壮硕胸脯,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及时雨宋江的气派,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那有啥的,都是兄弟,别说是抓几个人贩子,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你生子在,我老佛都第一个到!我知道刚子平时看不起我,说我老是吹牛不干实事,那是他没见着!不是瞎说,哪怕对面都是举着枪的恐怖分子,我都敢第一个冲上去,生子,你信不信?!”
听着他的豪言壮语,赵凤声会心地笑了笑,平日里老佛不招他们待见,也是因为太爱吹牛的本质,让别人弄不清他的嘴里是真话居多还是假话居多。不过老佛现在说的敢去打击恐怖分子,赵凤声十分笃定,老佛绝对不敢冲上去。枪林弹雨四个字说起来云淡风轻,但真到了亲眼目睹别人抱着炸弹进行自杀式袭击,看到每秒十几发240吞吐噬人火焰,那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提枪上阵,不被吓尿就已经算是胆大的了。
不揭人短,隐恶扬善为厚德。
赵凤声不喜欢当场拆穿别人,何况又被人家不远百里拍马赶来救驾,于是把腹诽继续搁在肚子里。他冲老佛耳边轻声道:“我去村里去看一看还有没有被抢来的孩子,你帮忙把人看住,不能让他们乱动。”
老佛很知趣吆喝道:“他凉地,拉屎还要去找厕所,在地里不就解决了吗?赶紧去,回武云了还得去干仗。老乡们,我兄弟就是借你们厕所一用,你们可别乱动,谁敢走出这一亩三分地,我就打断谁一条腿,再动,就打断两条腿,敢跑?嘿嘿,那就三条!”
平日里恶迹斑斑的村民们连话都不敢答,围成一团战战兢兢。
赵凤声拉着十来相熟的痞子走向村子。
有的村民见到有人进村,便开始蠢蠢欲动,连春也发了狠,准备把赵凤声擒住,不料被手脚麻利的老佛一脚踹倒在地,抡起铁棍狠狠抽在腿肚子上,马上传来比起杀猪还要凄厉的嚎叫。老佛凶狠道:“他凉地,当老子放屁呢!你再动试试,看不把你裤裆里的玩意捣成蒜泥!”
连春捂着腿肚子心惊肉跳,面对着佛哥练习足有几十年的恐吓经验,爬在土地里不敢动弹,他和赵凤声的梁子结的不大,几万块的事情,没必要铤而走险和最亲密的老二过不去。
跟着老佛来的混子马上撸胳膊卷袖子,冲着人群不断推搡,马上有动手的态势。
说起打架,混子们可能有的不太擅长,但论起装腔作势吓唬人,这帮人绝对能称得上大师级别。出来混的,气势最重要,他们平时顶多也就是挥起拳头打打群架撑场面,若是动起刀子,那就是双方有着杀父夺妻不共戴天之仇,真正一言不合就双手沾血的狠人,不是夹着尾巴藏在山沟沟里躲着,就是被扔进了监狱里感悟人生,哪还能在外面抛头露面逍遥快活。
老佛的一棍,意在敲山震虎,把村民吓唬住,让他们不会去干扰赵凤声。而且伤在腿肚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就算被警察知道,也可以说是制止嫌疑人逃窜,出不了什么事,这种小伎俩,佛哥这种老江湖还是拿捏的很到位。
赵凤声走进村子,发现带香村还不是一般的穷,大部分还都是土坯房,比起猪圈羊圈也强不到哪里去,只有几间红墙碧瓦格外引人注目,想必就是靠着偷盗孩子最先富起来的一批人。
此地处于穷山峻岭之中,交通不便,就算有本地特产也运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柿子苹果烂在山里。老话说穷生奸计,富涨良心,也许是迫于生计,带香村的人才走上犯罪道路。赵凤声管不着国计民生的大问题,只是觉得再穷再苦,也不能拿别人心头肉去换取荣华富贵,哪怕出汗出力去赚些微薄的血汗钱,也比坑蒙拐骗的钱花着舒服。可惜村民过上了好逸恶劳日子,便不肯再出力气换取仨瓜俩枣,掳来一个孩子,比他们辛辛苦苦干上三年的钱都要多,这样的诱惑对于已经揭不开锅的穷苦人家,实在是毫无抵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