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红雪映冬青。
那年英雄也悲情。
那年。
是这世界上事情最多的一年。
旧的影子,新的衣。
两个月之后。
黄春秋的身上穿着的衣服格外鲜艳。
他没有穿仆人的衣服。
这也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没有穿仆人的衣服。
他脸上的皱纹写满了故事。
南郡城今天没有更鼓声。
这已经到了冬天最冷的时节。
梅山上的梅花应该已经开了。
但是却又好像是没有开。
但是无论开不开,那都已经和这里的人没有关系了。
陶余温在自己的屋子之中。
桌子上有着一杯香茶。
她的看着那杯茶,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忽然摇头笑了起来。
这杯茶已经没用了。
那自己还沏茶干嘛呢?
他明明已经活不过明日了。
自己这些年来的心血,终于要得到回报了吗?
窗边有着一株在今年冬天初始就已经凋落的花,它们的枝叶和藤蔓已经落入到了泥土之中。
都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可是这盆花之中已经没有了种子,它即使化作了春泥,又能去呵护谁呢?
陶余温转过身看着竹帘说道,“你去通知青莲,告诉他大事可成!”
竹帘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悲伤。
仿佛即将死去的那人不是她的父亲。
她沉寂了这么多年,难道终于可以在世人面前昭雪自己的身份了吗?
竹帘走出去,走进了苍茫的天地之间。
陶余温抬起手来,然后看着自己手中那杯已经沏好的花茶。
她把那杯茶又放回了桌子上。
她仰天长叹,“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南郡宫之中有着死一般的寂静。
但是人们却还是尽量欢愉。
郡主的寝宫之中有着一张床,在这床前放着一张微盖的青缦,郡主就躺在青缦的后面。
黄春秋跪在这里。
他轻轻的开口,仿佛在诉说这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薄衣坚守土城已经接近三个月,再有不到一个月,便是到了那些魔王出关的时刻中原恐怕”
“但是剑渊的人虽然牵制住了魔宗的主力,正面战场却还是胶着不下,那位年轻的主帅始终破不了魔宗大军,这样下去,一旦剑渊受不住土城”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这战事正是这样不容乐观。
郡主躺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默默的闭着眼睛,只是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奇妙的话,“皮之不复”
黄春秋知道他下一句话的意思。
他闭上了眼睛,“我将拼死守护南郡!”
郡主侧过头,躺在枕头上透过了那片青缦看着他,“你知道明日来攻城的人是谁?”
黄春秋道,“想来应该不会比刘成弱”
郡主看着他笑道,“这世间像狼一般的人永远都是那样难对付”
黄春秋笑道,“我不怕狼。”
郡主正过了头,然后目光落在了天花板上。
“南郡城之中有内奸,在我死之后,这个消息肯定会马上被扩散出去,恐怕那时这魔王就已经兵临城下”
黄春秋咬牙说道,“到了那时,我和南郡的众位拼了性命,也要守下来南郡城!”
郡主缓缓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你却不知道,这世间最可怕的人却不是魔宗”
黄春秋愣了起来,“不是魔宗?”
郡主缓缓说道,“他们不过一个宗派,能和天下三大宗抗衡,能让天下都闻风丧胆,靠的自然不仅仅是实力”
黄春秋迟疑了起来。
郡主认真说道,“他们比我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要团结许多。”
黄春秋缓缓的低下头。
郡主说的是实话。
这句实话应该在十几年前就被人知晓。
可是这十几年来,能悟出这个道理的人却只有郡主。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他但是他想看的却不是天花板。
他想要看天。
抬头看天。
但是他和这天中间总是有着这样的一层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