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杜芊芊张口,杨二叔就笑着道:“昨儿送羊奶时碰着裴华和南子,他们就同我说了,说是那牛轧糖压根没来得及吆喝着卖,就被两家大户分了个精光。”
杨泰禾在一旁接着道:“华子还让我今儿在家候着,说你必来。”
有好些日子都不曾见裴华,想来是衙门里忙,没想到自己牛轧糖试卖成功的消息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既然这事儿裴华和朱南已经告诉了杨二叔他们,那就更好说了。
“杨二叔,现在每五日要十斤,可不是上次说的?以后的确是要常来了。”
杜芊芊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热茶,双手合拢捂着茶盏壁取暖,笑眯眯地同杨二叔打着商量。
“姑娘放心,保证给你留了顶新鲜的羊奶。”杨二叔乐呵呵道,裴华给他交了底,钱掌柜同裴华说过,这以后的量估计可远远不止这五日十斤的量,这点子估计县城里的铺子就都消化了。日后时间长了,怕是自己还要多养些羊才供得上。
不过杜芊芊这姑娘倒是很沉得住气,钱掌柜都同裴华如此说了,自然更同她说过了,可一点不见她洋洋自得或者大吹大擂的模样,就这份沉着就很是了不起了。如此看来,这么小小的年纪,吃食生意就做得那么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姑娘,你吃了这茶,味道如何?”上次同杜芊芊之间的饕餮惺惺相惜之谈显然没过瘾,杨二叔又来问杜芊芊今儿给她泡的茶。
喝的时候杜芊芊就尝出这茶水,显然是听裴华他们说自己要来,专门用心准备的。
“先不论口味,就单论这拣芽,均是上好的一枪一旗。”杜芊芊说着举起茶盏,迎着袅娜而起的、带着茶香的热蒸汽,仔细瞧着茶盏中满满舒展而开的茶叶。
“不错,那一枪二旗就要次一等了。这里别说乌蒂,就是那一枪二旗的也一并全无。”
有些茶树在刚刚萌芽阶段会长出两叶相互合抱而生的茶芽,老道的茶农称之为“百合”,将那“百合”采了之后就会在茶树上留下茶芽的蒂头,这个蒂头就是杨二叔说的“乌蒂”。茶农在拣选茶叶的时候一定要将“百合”和“乌蒂”给仔细挑拣出来。否则,“百合”会影响茶汤的口感,而“乌蒂”则会让茶汤的茶色大打折扣。
就凭杨二叔说的这些专业术语,就知道他是个极爱茶的人,而杨二叔也觉得杜芊芊没让他失望,今儿这茶叶没白泡,愈发来了兴致。
“这形说了,杜姑娘,你再咂摸上一口,品品这味儿。”
杜芊芊依言饮了一口,“香气又高又浓郁,看来蒸芽蒸得都是恰到好处。”
“可不是!不止蒸芽蒸得好,压榨、过黄都好。”杨二叔品了一小口,满脸知足地摇头夸着。
这话的确不错,若是压榨时间不足,那茶色黯淡茶味苦涩,若时间过长,茶的精气消散而尽,吃到嘴里就寡淡而无味。
杨二叔又将话题带到了罗碾,也就是茶筛和茶碾,用什么来碾茶饼、什么样的碾槽更好、碾轮要如何薄而锋利。
杨二婶和杨泰禾显然已经对杨二叔谈起茶来滔滔不绝的兴头习以为常,而张正生只管坐了喝热茶烤火盆,顺耳听上一听。大黄和豆豆原本还竖着耳朵,狗头趴在前爪上时不时仰起头来,谁说话就朝谁望去,可好像对杨二叔这话题很不感冒,听了会子,摇着头打了个响嚏,左前爪揉了揉狗鼻子,臊眉耷眼地爬了回去,耳朵也耷拉下来,一心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