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我不会跟张二郎说的,如有再犯!自己拿把刀找个没人的地方了结吧,莫让你张家满门忠烈蒙羞。”
这是邬算盘给张功的最后一次机会,若再犯军规便自行了断!
“多谢都监大人开恩!今日之事张功铭记于心,永生不忘!”
邬算盘起身拿起桌上的书走了过来。
“今晚将此书熟读,明日我会考校你,若是答不出来自领十鞭!”
张功抹了下眼泪似哭非笑,接过书直着腰杆走出了大帐。
张功走出大帐后奚憨进来了,看着批阅着公文的邬算盘说道:“有必要对这小子那么狠吗?背都快抽烂了,意思一下得了别把他打坏了。”
“那小子是一个可造之材,但是太过于乖张无礼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若不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晓规矩,明日便会无法无天。
明事理,知进退。贤良方正,上上之人。这小子还有的受,如果今晚他没有忍着伤痛来找我,明日我便将他逐出南军。”
“俺就是不明白你们读书人的弯弯绕绕,你明摆着喜欢这孩子,非要把他抽的满身伤,俺看见了都心疼,麻杆一样的身子满背的鞭痕!
还逐出南军?你把他的名册都上报给都监军那老头子了,还要那小子熬夜读书,他今晚没疼晕死过去就算好的了。”
邬算盘拿笔的手颤抖了一下,一瞬间又恢复正常,紧锁着眉头。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合,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那小子才不过刚刚开始,若是这点苦头都不能吃,便是他的错。他无父无母,张二郎将他交给我,若不将他管教好便是我的错。”
奚憨急切的说道:“那小子不是他爹!我知道你对他下了功夫,希望他能做你的弟子,但他没有他爹那样勤奋。
你不可能让他一天之内就明事理,你想让这小子和秋哥儿一样明事理,然后不明不白的死在契丹人手里吗!”
“秋哥儿的死是与老汉有关,但值得,我为他感到荣耀!”
邬算盘像一头爆怒的老狼一样,对着奚憨大声的吼道。
奚憨见劝不动邬算盘,摇着头长叹一声,走出了大帐。
自己一个粗鄙军汉对于怎样教育孩子丝毫不通,南军内最有学问的便是邬算盘,轻重缓急他应该有把握吧!
秋哥儿的事自己在耿耿于怀,他也在耿耿于怀,说到底还是书读多了,太过于明事理了。
邬算盘一个人坐在大帐内,颤抖着掏出怀中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的是一株缠枝莲。满是老茧和皱纹的大手轻轻抚摸着玉佩,像是在抚摸一位婴儿一样。
大帐内邬算盘一个人在暗自神伤,显得孤处无比。
……
张功在帐篷内专注的读着书,上衣黏在背上稍微一动就擦到了伤口,张功索性将上衣脱了,露出麻杆一样的身材。
老吴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轻轻的将东西放下便离开了。
老吴一离开,张功就端着碗喝了起来,喝完将脸埋在碗里流着泪。
我想回家,可是回不去了。自己想逃避,你们为什么都要把我往前推,我不是已经没心没肺了吗?那还为什么活的那么累。
张功把头埋在碗里大喊道:“你们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还不起的!”
“那就慢慢还,还一辈子!”
说话的人是奚憨,张功依旧将脸埋在碗里。
“说的轻巧,如果这辈子还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