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

“爷爷？不看戏吗？”

顾延年刚刚跟着阿公一起去看木偶戏，阿公最喜欢的就是木偶戏。没有看完，阿公是不会回来的。

顾延年摇摇头，“听不懂。”语言不通，是硬伤。

陈白羽突然就笑了起来，本地木偶戏唱的也是粤语。

顾延年和陈白羽一起站在大门口的龙眼树下，看着村里的灯笼在微风中忽明忽暗，好像点点萤火虫，也好像星星跌落凡间。

一个个灯笼装点着大唐农场。

远处的晒谷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很美。”

一片漆黑中，点点星光，好像银河。

“大唐农场会越来越美，越来越好的。”陈白羽坚信，她也会一直为此而努力，带着大唐农场的人发家致富，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

陈白羽伸个懒腰，“爷爷，要不要去看个皮影戏？”年例这一天晚上的戏是要唱通宵的。

一般会到凌晨的三点多。

顾延年摇头，“皮影戏应该也是本地话。”

陈白羽点头，这是必须的，否则本地人听不懂啊。为什么农场人不喜欢看电影？看也是看香港电影？

因为语言啊。

“我听不懂。”顾延年很无奈。如果语速慢一些，他还能听一点点，猜一点点的，一旦快起来，就是听天书，一头雾水，懵懂无知。

陈白羽笑了起来，“不看就不看吧。我们看看风景就好。”陈白羽拿出相机来，把大唐农场的夜景拍下来。

“很喜欢大唐农场？”

“嗯。很喜欢。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好，但是，不管是家人还是农场的人都没有放弃我。我常生病，还有些娇气有时候，爸妈三更半夜起来送我去镇上的医院，走的是山路。每次摔倒，爸妈都会尽可能的把我护住。有一次，阿爸在走山路的时候崴了脚，摔进了一个石头缝里去，阿爸双手把我举高，不让我磕碰一下，而他自己却被石头磕了头，划破了脸。但他坚持送我去医院，一拐一拐的。到医院的时候，阿爸头上已经肿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脚也红肿很多时候，我生病，阿婆就找村里的人帮运，希望村里的人能给我运气让她好起来。村里的人总是好不犹豫的答应”

顾延年心里酸涩涩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小羽毛吃了很多苦，但也得到了很多爱。

“我喜欢大唐农场，喜欢这里的风景，喜欢这里的人，喜欢这里的也一切。”对于那些想要破坏大唐农场的人，她一个也不放过。

“嗯。我也喜欢。”顾延年看着远处的火光通亮的晒谷场，“小时候肯定很欢乐。”

“很欢乐。很多小伙伴，很多好玩的”

陈白羽略带感性的和顾延年说起小时候好玩的事情。

说得兴致勃勃。

顾延年认真的听着。

其实，很多事情在没有经历的人眼里一点也不好玩。但，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好玩是自己的切身感受，和别人没有关系。

“那个袋子装了什么？怎么挂起来？”顾延年看向挂在杨桃树上的一个蛇皮袋有些奇怪，因为蛇皮袋湿漉漉的。

陈白羽看过去，“那是稻谷种子。”

“到了育秧的时候了。大家就会把挑选出来的稻谷种子泡湿，然后装在一个同样被泡湿的蛇皮袋里，挂在阴凉处。如此重复泡湿好几天，然后用草木灰把蛇皮袋的表面糊住直到蛇皮袋里的稻谷种子发芽，然后把不发芽的种子挑选出来，把已经发芽的种子密密麻麻的撒在整理好的水田里。这是育秧，等秧苗长到十几厘米的时候，就能拔秧移种。”

“有些地方会直接把稻谷种子撒在田里育秧，但这样的发芽率偏低，而且育出来的秧苗防虫的能力低下”

“原来。”顾延年还真没想到，原来，育秧是这样的。

“这是老经验了。这样育出来的秧苗能防虫害，在生产过程中有一定的抗风性。在农场，不管是果园还是田里，都很少用农药化肥的”

“难怪，我总感觉农场的青菜比外面买的要好吃一些。”

“外面买的青菜很多都是打农药的。”最近的十年，应该是农药泛滥的时候。青菜，大家追求外面的鲜嫩好看，所以一般的菜地就投其所好，猛地施肥打农药，出售的菜越来越好看。

菜叶上有一个虫咬都嫌弃，不要。菜叶的颜色不够纯绿，丑，不要。

追求颜值，忽略了健康。

等到2010年之后，大家慢慢的开始回归天然。

特别是养生健康的被提出后，大家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自己的餐桌一点也不健康。

鸡，是饲料鸡。

菜，是农药菜。

然后大家开始追求纯天然绿色食品。打着果园走地鸡称号的鸡开始大买，果园鸡蛋也贵出了天际，买菜开始挑选叶子上有虫咬的。

越多虫咬，越丑，就证明没有打农药，越天然健康。

买菜的开始挑丑的选。

卖菜的也开始投其所好，故意让菜看起来更丑，然后出来一种人工培育的种子。把人工培育的虫卵撒在菜叶上，故意让菜叶看起来很天然。

陈白羽想要把大唐农场打造成天然纯绿色农场，零农药，吃的健康。

“农场的空气质量很好。要不要找个专家检测一下？”

“不要。”陈白羽摇头拒绝，“我不希望有太多的外人注意到大唐农场，也不希望有太多的人关注大唐农场。我希望大唐农场永远是一片净土。”

上辈子，长寿之乡就是因为空气好而发展起来的。

陈白羽可不希望大唐农场也发展成那样，虽然看起来很好，但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心中的大唐农场可没有那么多的汽车轿车的，更不会有那么多的人。

“对了。爷爷，禾婶安排好了？”

因为禾婶见过扔掉陈白羽的人，所以顾延年担心他开始调查的时候，可能会打草惊蛇，可能会有人铤而走险灭口什么的。

所以，顾延年把禾婶一家安排好。

“已经安排好。”虽然禾婶现在说不出那个人大概什么样子，但再次见面可能也认不出来，但顾延年还是把人安排好。

只要有万分之一认出的机会，顾延年就不会放过。

他的人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陈白羽和顾延年聊了一会，就回去睡觉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爸妈开摩托车，陈白羽和两个姐姐坐顾延年的小轿车，一起的还有要去京都学做寿司的二堂哥。

早上，阿婆早早的起来煮早餐，然后把给大家做的米团还有粉皮卷装起来，让大家路上吃。

“阿祖，等我回来。”陈白羽抱着阿祖的头，下巴在阿祖的脸上磨蹭了下，眼眶红红的。

不舍得离开阿祖。

“我不想了。”陈白羽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阿爸拍了拍，“别闹。”每次开学都要闹一次，真是的。

陈白羽擦擦鼻子，她真的不想离开阿祖麻。

“上车。一路平安。”阿婆瞪了陈白羽一眼，“开开心心的出门去，平平安安的回家来。”

陈白羽吸吸鼻子，知道出门不能哭，否则不吉利。

阿祖拉住陈白羽的手，往她手里塞一块芝麻糖，然后拍拍陈白羽的手背，“要好好的。”

“嗯。我好好的。阿祖也要好好的。我暑假就回来了。”陈白羽双手搂着阿祖的脖子，不愿意撒手。

“每次开学，小五都要撒撒娇。”二堂哥站在旁边，“哎。都习惯了。”

陈白羽皱着鼻子瞪了二堂哥一眼。

“上车，别磨蹭了。”阿婆拍拍陈白羽的手。

陈白羽正想松开阿祖的手，发现阿祖紧握着她的手，陈白羽摇晃了下，“阿祖，我很快就回来。”

“嗯。要好好的。”

“好。”

大唐农场越来越远，陈白羽捂住心口，难受。

陈白羽和顾延年先送两个姐姐回校，然后再去机场，然后司机去还车。

到京都时候，陈白羽还是恹恹的，想家。

刚来京都，她又想回家了。

想农场，想阿祖

浑浑噩噩了几天，陈白羽才精神起来。然后一边上课，一边呆着二堂哥找能学习做寿司的地方。

因为没有在京都发现做寿司的培训学校，陈白羽只能给二堂哥找个寿司店，让他一边工作一边偷师。

应聘寿司店员工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二堂哥的普通话成了他应聘工作的最大障碍。

一连找了三家寿司店，一家暂时不缺人手，另外两家都因为二堂哥不会普通话而拒绝。

在京都不会普通话连生存都艰难，更不要说做店员了。

二堂哥无奈的看着陈白羽，“小五，要不算了？”

“屁。”陈白羽瞪了二堂哥一眼，“难道你想要回去种果？”

“我可以回广东打工，不用说普通话。”二堂哥有些委屈，“普通话真的太难了。小五，别人说话我听不懂。”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既然来了，就不要放弃。”陈白羽摇摇头，“你怎么能这点小事就放弃？这点小事你都坚持不住，以后遇到更大的挫折怎么办？困难还没有开始，你就打退堂鼓了。难道你想要一辈子在工厂当普工？或者像村里其他人一样，卖早餐，卖猪肉，卖鸡？”

二堂哥想了想，“我还是学做寿司吧。这应该也算一门手艺。”

“但是，我真的不会普通话。”

“不会就学。普通话是国语，你竟然不会国语，走到哪里都说不通。”

二堂哥耸拉着脑袋，“好吧。我学。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啊。”

“慢慢来。我过几天给你报个夜校，选一个你喜欢的专业，然后顺便把普通话给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