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淑、慧、柔三妃都来到了倾鸾,却见有内务府的司礼监官,不由得都面面相觑。等进正殿,又看到个一袭踏莎孔雀宝绿华裙的人正跟姚蓉说笑,更奇怪了。
慧妃走上去先笑:“不归今天怎么来了?这一身可真标致!”
不归转头见人来了,便起身含笑向她们行礼:“不归也想见见舅姨们,索性便来这儿等了。慧娘娘才雍容,不需身外之物自有大气的。”
淑妃笑道:“不归真是率性,只是这是后妃集会之地,你一未出阁的姑娘,与我们坐一块怕是有些不妥。”
柔妃已经坐下了,坐姿横刀立马:“是吗?”
姚蓉招呼她们坐下:“三位姐姐稍安勿躁,郡主今日来似是说有公事,妹妹也是不知道的。”
不归笑了笑:“淑娘娘拘束了。孤来此,公私皆有。”她向外吩咐:“请上来。”
礼官带着人鱼贯而入,捧着一方凤纹赤碟恭恭敬敬地来到不归面前,不归取过一旁的金帛卷展开,清了清嗓子,缓缓一字一句道来。
听者几乎都呆了,淑妃不可置信地反问:“这是……是陛下的意思么?”
不归没回应,肃完合上:“丽妃姚氏上前。”
姚蓉起身而来,紫红裙摆擦过地面铺展,她恭敬跪于不归面前,双手向上,绾臂双金环随宽袖下滑,腴手洁白如莲瓣。
另一双细削薄长的雪手稳稳捧着缠凤衔珠盒交到她手上,笑道:“兹以凤印授汝,予以副后之权,望立德御行,表率诸宫。”
礼官全部行礼,宫中鼓角楼的副钟被连击三下,略带沉郁的钟声如水纹一样向外传去,地面上听见的宫人都楞了,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
密实的石榴树影深处,贴着宫墙的男孩也听见了钟声,他停顿了一会,回头看向广梧宫的方向,良久收回了目光。他继续低着头走路,分辨着踏下去时感觉的异同,连走了许多遍。最后,他停顿在一处,以脚尖拨开了一层泥土,继而蹲下去用手扒,埋头做了许久,泥土到底,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四四方方的一块石头,边角有一竖形凹印。
他再抬头看向了远处,但除了织罗园的石榴树,其实什么也瞧不见。他枯呆了一会,从怀里摸出一支发簪形的钥匙,嵌进了石头上的凹印。
楚思鸿喜滋滋地回自家宫里时也听见了钟声,但这和他没太大关系,他回到自己的小书房里,说是书房其实更像杂物间,堆满了他自己做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今天他更是从小弟讲的民间手艺故事里得了启发,准备回来搞个新发明。
他照例先摸了摸桌上一块某人落下的圆润青石,脸上洋溢着痴汉笑。之后再鼓捣,并且一做就是一上午,直到成功做了个能自己合拢绽放的机关花才乐得直喊,把内侍都吓到了,问他有没有啥事。
“大事!公子我又聪明了一点!”楚思鸿捧着花大笑着跑出来,“我要拿去给阿沁看看!”
“二公子您先洗把脸吧!瞧瞧您这脸!”
“对对不能仪容有损,我先去洗个。”楚思鸿又跑回来,低头洗脸时,内侍看见了他的小发髻,奇怪地问:“公子,你怎么往头发上插根树枝呢?”
“什么东西?”楚思鸿往后脑一拔,伸到眼前一看,手里是根褐色树枝,远看还真和簪子差不多,叫他足足蒙了好一会。
“??”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把机关花往怀里一塞,手忙脚乱地扯发髻:“我的簪呢?簪呢?!怎么变成个树枝了?!”
他紧张地回想今天的事情,唯一碰过自己脑袋的只有小弟,那是因为有只蜜蜂飞到他头上……
楚思鸿把头发都扯散了,一边跳脚一边看地上:“有没有发簪掉下去了?!”
内侍跟他一块紧张:“没有啊公子!”
楚思鸿脑子炸了,刷的就跑出了宫里。他边跑边搜刮关于小弟的回忆,越想越发汗。
“不会吧!”他哀嚎一声,引得路上的人侧目,反令他冷静了。
“兹事体大,得找到姐说……”
他拔足冲到广梧宫,结果人家告诉他:“殿下一早出去了,还未回来。”
“去哪了啊!”
侍卫表示我只是把门的。
还好茹姨听见声音出来,告诉他:“小姐在倾鸾宫,今天有大事,二公子要没什么急事,改天再来?”
“那!”他拉着茹姨到一边小声问:“小弟回来了没?!”
“小公子不是和您一块去玩吗?”
楚思鸿要哭了,还强忍着说哥俩玩捉迷藏呢,话落转身跑了。
完了完了完了……
他跑到倾鸾宫那,意外发现特么人贼多,门口排着好多抽抽搭搭抹眼泪的人,里头好像还有什么求饶的哭声,听了让人发冷。
看这情况估计不能随便进去,他只好跑去和侍卫说:“我乃二公子,你们悄悄去和慧妃娘娘通报一下,就说二公子有个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讲,速速出来一下!”
檐下台阶上,姚蓉严辞厉色地审问院里跪着的五个宫女,宫女们哭得语无伦次,一旁执行刑罚的人严肃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