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染红了雪,前方有一石亭。
与其说是石亭,还不如说是个石头架子,方不方圆不圆的长条石头支着,破瓦的顶子,石块的墩子和桌,茶韵就来自这里。
几人踏入凉亭,豆蔻指着一块石头说道:
“叔叔,这里有一行字。”
“写的什么?”
“徐星友到此一游。”
“徐星友?”吕延上前摸了摸,字是用剑刻的,笔画很硬,“我应想到他会来此。”
炭上的水壶喷着白汽,品形放着三个白瓷杯子,杯中是透红的茶汤,杯底散落着些许茶叶。吕延摸起一杯闻了闻,“水温刚刚好,茶香浓郁。”
“连个茶壶都没有,太没有品位了。”
吕延笑了,“岩茶直接冲泡也是好的,不用拘泥于仪式。”
“可是喝茶的人呢?”
是呀,人去了哪里?
宁缺说道:“三千年了,这里从未有人来过。”
吕延思索着,“这水温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鬼茶?”
“好香。”豆蔻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等等!”吕延大叫,可是已经晚了。
豆蔻栽倒在了石桌上,空中传来一道断裂声,天空从中间分开,一半变得透明,有星星映出,一半变得黝黑。从黑白交界处降下了什么,落入了凉亭之中,宁缺被震出很远。
“快离开她!危险!”宁缺喊道。
吕延没动,那东西降入豆蔻体内,豆蔻一下子立起,闭目皱眉面色痛苦,然后又要栽倒,被吕延一把抱住。
宁缺又喊道:“别让她伤着你!”
豆蔻忽冷忽热,冷的时候石亭结了霜,热的时候方圆之内的冰雪都融化了,如此反复着半日,天空回归本色。
豆蔻醒了,一把推开了吕延。
“豆蔻?”吕延后退了一步,心中充满了恐惧。“是你吗?”
豆蔻俯视着他,眼神里有瞬间的挣扎变幻,她的俯视不仅仅是神态,还因为她又长高了,像个女神。大黑吠了一声撒腿便跑,它的恐惧更甚于吕延,豆蔻看了它一眼,使它瘫软在地。
“我当然是豆蔻,但从此不会叫你叔叔。”
“刚才头疼了吗?”
“没有,从此不会再头疼了。”
悲伤让吕延阵阵颤抖,他早有预感,但没想到自己还是这么脆弱,豆蔻再不是豆蔻了,昔人已去。
他差点摔倒,急忙用剑鞘支住了自己,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没想到这么早。一声叹息,他收起了剑,鼓足勇气向前迈了一步,沉重地说道:
“我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无论你为何而生,希望你不要迷失了自己。”
豆蔻的话毫无色彩,“跟着我,你的眼睛会复明。”
“当然,我要履行对你母亲的承诺。”
豆蔻看向来路,“跟踪者到了。”
飞来楼缓缓而来。
楼门开,龙飞扬带着三个人走出,飞来楼缩小成了微雕,飞入陈观主的手中。光明掌教托着那白毛胖子,轻如鸿毛。
龙飞扬看见了豆蔻,豆蔻也看着龙飞扬,两人对视了许久。
龙飞扬道:“我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