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徐何二人,志远重新坐下,李阎王上前,替他紧了紧身上披的皮袍,胖子更是殷勤,跑去屏风后,将那床撂在长沙发上的东洋毛毯拿来,替他盖上膝盖上。
这小祖宗不比别人,身子一向不好不说,眼下还正抱恙。
胖子嘴上来得,善拍马屁,这会子,一边替志远盖毯子一边陪着笑:“瞧何明正刚才那小眼神,对哥儿佩服得不要不要的,以后他对哥儿,哈哈,肯定是沙和尚挑担子——忠心耿耿!敢情他连哥儿以前为行善,把大毛衣服都给当了的事都知道……也是啊,换着是我,知道哥儿曾为凑足行善所差的一千块,就能把自己的大毛衣服都给当了,今天一出手就是六千,能不心服吗?恭喜哥儿,不但把生意做到了大勃吉,还又得一能员!”
张九如在边上,也有感慨:“刚才何明正说,他知道哥儿当大毛衣服这事,是听红石的买卖人说的,哥儿当初以德报怨,在红石行善,可真是得劲啊,不但收服了红石和有志,哥儿的好些事迹,也得人口口相传……”
被手下人吹着捧着,志远脸上却无半点得意之色,反而有点冷,用眼斜吊着胖子,明知故问:“大勃吉,是谁做的?”
“哥儿,是我。”胖子赶紧陪笑。
“你在大勃吉呆的这些天,狐假虎威的,是不是很爽?”志远狠狠的剜胖子一眼,骂道:“我就知道你是屎克螂做不了蜜!谁不知大脖吉有个何四爷?何明正深孚众望,你倒偏要找徐大烟!”
“我……我是想少花些钱。”
“整个一猪脑袋!小财不出,大财不入,钱是赚的,不是用来省的!大脖吉位置有多重要?一年收多少山货,又可往山里销多少日杂?光是山货,咱运到关内至少就可以翻几倍,这盘子帐你怎么不算算?做生意靠的就是人气,把人都得罪完了还做屁生意!等回了长春,你给我顶木头墩子去!两个时辰!”
胖子唯唯喏喏的,把茶杯捧到志远面前:“哥儿喝口水,润润噪子再骂。”
把众人都逗乐了。
志远有点悻悻的:“骂你?我才懒得骂,省口气暖暖肚子好多了!你个瘪犊子,脸皮足有尺厚,我看,你少的不是我的开导,欠的是少堂帮你松松筋骨!”
李少堂闻言,睃了胖子一眼,那眼色,刀子似的,把个胖子吓得直往志远身后躲。
“九哥”张九如以前是志远在李家三进的内管事,后来因忠心及用心做事,又兼有文化会做生意,能补四神之不足,已被志远提升为随行管事,虽提了职,但仍在四神之下,眼见上位的胖子受窘,他有义务引开话题为胖子解围。
张九如笑道:“刚才,那姓徐的,好不
自量,敢在咱阎王面前说什么他要人三更死,阎王也不敢留人到五更。”
“今儿你们都瞧见了,”志远的神态转为认真:“徐大烟只说错了一句话,就倒了血霉,可见仗势欺人让人多讨厌,你们记着,做人得办实事,少耍威风。”
众人齐声应诺。
正说着,有人喊了声:“瞧,有哥和大鱼回来了。”
果见林有和大鱼一齐走了进来。
“你俩真的到红石找我了?”志远笑咪咪的问林有。
“不去能怎的?”林有道:“你一宿没回来,今儿又等到中午都不见人,还不怕有事?”
“早就说这趟是白跑!”大鱼笑道:“也不看看是谁跟着,有咱阎王爷在,还怕哥儿有闪失?”
林有却弯下腰,盯着志远的脸,神情严肃:“哥儿,你的脸,怎么肿了?”
大鱼听了,忙上前瞧了瞧:“哟!还当真!才几天不见,哥儿就胖了,哪家姑娘亲得这样狠?”
把志远都说笑了,一瞪眼睛骂他:“你娘养得你这样乖!拍马屁也得看地方,小心拍错了!”
林有却没笑:“我和大鱼去船厂即吉林的这几天,出事了?哥儿在哪着的道?”
大鱼听了就笑他:“有哥,你好不聪明!着啥道啊,你瞧少堂不是好好的?如果哥儿被人打肿了脸,那咱那阎王爷的鼻子,就应该被人打歪了才对。”
众人听了,都笑了。
“是闹肚子闹的。”志远告诉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