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这只锦鲤,你就会获得好运。”
朋友圈往下滑,清一色的都是同一张锦鲤图。
井澈心想每年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班里的同学们还真是信什么的都有,有家里传统信基督的,还有信佛教和达赖喇嘛的,最后连信锦鲤和超越姐姐的都冒出来了。
平时不烧香,只会临时抱佛脚,搞那么多封建迷信有意思吗?
只见他毫不犹豫的点赞转发二连,心诚则灵。
“这是怎么回事啊?走不走了?”
“嚷嚷个屁,前面堵了,瞎啊?”
“丧门,老子还要回家玩王者带小姐姐呢!”
“我也可以女装成小姐姐,带带我呗?”
大街上车水马龙,红绿灯变化了数次,车队排如一条长龙。
司机们玩命摁着喇叭,吵得要死。
井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超过派送时间十分钟了,这一单就算干完,估计也免不了吃个投诉。
班里同学转锦鲤转佛都是为了求好运,能在期末拿个好成绩,而他不一样,因为他对考试从没抱有什么期望,反正都是年级垫底儿,究竟能拿个倒数第几都没差别,只要不是倒一就行。
因为倒数第一往往是最出名的,比较丢人……
至于倒三倒四倒五,一般没太有人关注。
他转锦鲤,实属是病急乱投医,真的没招儿了。
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倒霉鬼,无可救药的那种。
自从十八岁成人礼以后,他就仿佛倒了八辈子血霉一样,丧运不断。最开始还好,顶多就是抽卡不出货,氪金不改命,玩个某西游手游,砸了一年的压岁钱,成功把一件武器从六百攻击力强化到了四百。小半辈子买冰红茶没中过奖,考试的时候忘了惠字怎么写,拧开饮料瓶盖想瞅一眼,看到的四个字却是再来一瓶。
有一次月考英语出了六百道单选题,每道题四个选项,也就是四分之一的概率,结果到头来没有一道蒙对的,全错。
这事儿闹到校领导那里,老校长居然都惊为天人,甚至还亲自跑过来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毕竟全错跟全对几乎是一个难度,除非你知道所有题目的正确答案,否则要是蒙的话,怎么也能蒙对那么一两道题吧。
然而他哪能是故意的啊,以他的英语水平连题目都看不懂,只能靠蒙,谁知道运气那么差,愣是一道都蒙不对。
前几个月他那个不靠谱的娘跟闺蜜们出去旅游,愣是把还在睡觉的他反锁在家里面,恰好手机又停机,宽带也刚好到期了,他醒了以后扒着窗外防盗网喊了三天三夜,别人都以为他是个神经病。
要不是后来收水费的上门,他能被活活饿死在家里。
后来他娘总算是良心发现,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娃,才想起回来找他,他就愣是用豆腐乳沾着馒头顽强的活了大半个月。
出门连续踩二十坨狗屎,被一个广场的老大爷大妈碰瓷,每次上厕所必堵马桶,晋级赛队友全部掉线,搭讪小姐姐发现对方掏出来比自己还大,搬个家发现合租室友是逃窜多年的连环杀人犯,最后就连放个屁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蹦出屎……
后来他娘觉得他实在是太倒霉了,就不惜破费带他去一趟当地有名的寺庙,想着去拜拜佛,说不定能去去晦气。
当天还算顺利,除了堵了十八个小时的车以外,大师见到他很热情,还说等到第二天亲自给他的脑瓜子开个光。
结果等他第二天睡醒再去寺里的时候,发现寺庙里的人都跑光了,大门也是紧闭着,被人用红漆喷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那天他愣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下了降头。
有人说上帝是公平的,运气是守恒的,在他看来都是屁!
以前他除了上学以外还有七份兼职,当丑团的外卖骑手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时候会在网吧当网管,楼下火锅店当服务员,偶尔在家里直播游戏,帮人代打练级什么的。
然而就在短短那么几个月的时间里,楼下网吧因为接待小学生被查封了,火锅店老板吃喝嫖赌带着小姨子跑了,直播网站也倒闭了,连带着他代打的游戏都宣布永久关服,强得一批。
就连搬砖这种铁饭碗都保不住,他才干了不到半个月,楼盘就不知怎么传出了闹鬼的传闻,搞得人信心惶惶不可终日。直到某一天他一觉起来,愣是发现连包工头在内的一众农民工竟然全都跑路了!
那天他一觉醒来,望着空无一人的工地,宛若孤儿……
连续六次失业,如今也就剩下外卖骑手还能干了。
井澈当外卖骑手其实也不怎么顺利,这个月光电动车的电瓶就被人偷了好几次,关键是他家楼下好几个当骑手的,车都停在一起,那个杀千刀的狗贼从不偷别人的,就光盯着他一个人偷。
真是岂有此理。
就今天相对来说还算可以,就是这最后一趟可能要垮。
现在是傍晚六点半,派送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分钟。
短短几分钟以内,他已经连续吃了七八个催单,手机上显示商家的未接来电已经有三个了,而他手里还有四单没送完。
耳边汽车的引擎声,还有喇叭声,司机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夜色已深,街边霓虹灯亮起,人群川流不息。
沿着马路一眼望过去,路灯和车尾灯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不知道究竟要堵到什么时候。
岛城也算是个一线城市,每到下午五六点就堵得要死,严重点甚至都能堵上两个多小时,要是换作以前,他哪里顾得上堵车,肯定仗着自己的电瓶车小,钻个空子就溜出去了。
但是现在他不敢。
他总有种隐隐约约的直觉,就以自己现在的倒霉劲来说,一旦敢闯红灯,立刻就会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货车给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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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最后一单。
井澈冲进电梯,选二十八楼,耐心等待。
他扶着电梯门喘着粗气,电瓶车停在小区门口就被保安给拦下了,死活不让进,他一路狂奔下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在这户的外卖已经送过很多次了,路线很熟悉,没耽误时间。
这是他今晚的最后一单,也是唯一没误点的一单。
还有三分钟,肯定来得及。
电梯门开,他一头钻了出去,找到中间那户,敲门。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隐约能够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
“感谢风吹裤裆凉的飞机,比心。”
“感谢单手解Bar的火箭,么么哒。”
“感谢好吃不过饺子的大火箭,老板大气……”
一阵踩着拖鞋的小跑声里,房门打开。
一只家养的萝莉从门内探出头来,从上到下的风格一目了然,头顶绥化头饰,梳着双马尾,粉白洛丽塔小裙子,一双白色丝袜。
井澈见过她许多次,总是能被她惊艳到,双手递过她的外卖袋子,礼貌说道:“云小姐您好,您的外卖。”
小萝莉接过外卖,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怎么那么慢啊?”
井澈带着标志性的歉意说道:“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