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穹天而言,情爱一词也未免太过于难以启齿。
他与东阳君相识了数百年无人能与东阳君一般叫他牵挂此生也再无第二个东阳君能得他这般处处容忍。
他与东阳君之情谊基于几百年的携手同行基于挚友之情但却又远不是简单的挚友二字可以说明的,远比寻常男子之间的情谊要深刻地多。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代替他在穹天心中的地位,不仅是女人也没有男人能代替他。
穹天以为他们之情到了如此地步早已不拘于什么情爱。
穹天自己亦是从未思索过,他究竟喜不喜欢东阳。
毫无疑问穹天是极为在乎东阳的,但要他简单承认一句,他很在乎他,这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又更何况要穹天对江梓念说一句喜欢呢?
这类的词,穹天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只见穹天面色似是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他微微别过了眼去,并未回答江梓念的问题。
江梓念亦并未想过要穹天回答他这一问题。
他知道穹天不懂。
天魔太过高傲。
他们想要什么便从来都会得到。
他们从来不屑于听取旁人的心意。
但成亲这类的事,确是需要双方同意的。
江梓念看了一眼穹天他正欲离开的时候,穹天却忽而叫住了他。
“东阳。”
“成亲后,这里便是你的寝宫,今日起你便呆在这里罢。”
穹天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制。
他面上没有什么笑意,眼眸微微上扬,带着他一贯的孤傲之态。
江梓念刚一蹙眉,他正欲发作,却见不知何时从暗处的影子里冒出来几个黑色的人影。
那些人宛如从黑暗中凝聚起的一道剪影,看不清什么面容,只能依稀从他们身上感到一股慑人的气息。
那是穹天的暗影。
一瞬间数十个都将江梓念包围住了。
穹天很强,再加上这些暗影,江梓念挣扎了几下便也只好作罢。
江梓念抿了抿唇,他压下心中的翻涌的思绪。
没有人能违背穹天的意愿,而穹天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反驳。
“你根本不明白,穹天。”
江梓念对上了穹天闪烁着幽暗与怒色的双眸。
不知怎么的,江梓念想起这人在弱水内苦苦寻他的模样,他喉中微微一涩,剩下的话,他竟也再未曾说出口了。
成亲前的这几日,江梓念便一直被穹天囚居于寝殿内。
夜里的时候,穹天定要强行要江梓念与他同榻。
见江梓念不愿,穹天便道:“先前我们出征梵梦之时,雪峰之夜甚是严寒。”
“为了取暖,夜里,你与我曾相拥而眠。”
穹天道:“如今,又何需此等忸怩作态。”
说罢,他便压下江梓念的身子,一把将其揽在了怀里。
那年,他们出征梵梦魔尊。
雪峰之上,风雪交加。
夜里冷得几乎能将人冻伤。
纵使那时两人皆是法力高强之辈,却也难耐那般的风雪严寒。
梵梦魔尊在极寒之地,那时世间最冷的地方。
在夜里的时候,穹天见他冷得面色发白,便索性将他抱在了怀里。
那或许唯一的一次,两人那般的亲近。
那时,虽然风雪酷寒,但他们二人的心确是从未有过的赤诚亲近。
在那冰天雪地之中,有两个人抱在一起相拥取暖。
虽无篝火,亦无暖裘。
彼此身上淡淡的体温却足够让他们在无尽的寒夜里熬过去。
梵梦魔尊是魔界五大魔尊之首。
征讨梵梦的那一路上,可真艰难。
那雪峰之上的雪,似是在永无止境地下着。
那一战当真是九死一生。
他与穹天二人,最终杀死了梵梦,但他与穹天二人皆是重伤。
因此一战,穹天彻底在魔界立威,无人再敢轻视他一分,而穹天亦对他更加交心。
但梵梦死前那可怖的笑声却好似还萦绕于江梓念脑海中。
那时,梵梦对穹天说:“他如今肯为你卖命,但你是天魔,天魔身边便没有真心。”
天魔强大,他们势必会成为魔界之王。
他们身边环绕着各色为了权势财富而聚集起来的魔物。
一旦有了权财二字,很多事也就变得不再那么单纯了。
真心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一文不值。
太多腐烂的真心,也太多一开始便不再纯粹的心。
历代君王都是孤独的。
或许上天从来都是公平了,他们给了天魔无人能及的强大,却又让他们注定永远得不旁人的真心。
而梵梦那时已然可窥天意。
他的预言从未错过。
穹天听了他这话后,却只是紧紧给了江梓念一个拥抱。
在梵梦精亮嘲讽的双眼前,穹天抱紧了他。
那雪峰之巅的风雪那么寒冷。
穹天那时身上的温暖,江梓念至今却还记得。
穹天说,他信他。
天魔的信任由为珍贵。
但穹天愿意将这一份信任交给他。
梵梦见他们如此,只是越发阴森地笑着。
“可笑呵,可笑呵。”
梵梦笑了许久,死前那双眼睛中依旧满是嘲讽。
那些纷杂的往事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夜里在江梓念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
在之后很多个夜里。
他们都曾抵足而眠。
如同最亲密的兄弟一般。
但穹天没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