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龙溪,空青心中诸多复杂,江湖人生如浮萍,死无归地。
她是痛心的。
楼安国畏寒,只要一下雪,便窝在帐中足不出户了。而今萧索,也只有童优、冯佐二人热心,助她掘墓,已安亡者。
“今日之后,娘子有何打算?”冯佐直起身,望向空青,他家境殷实,不怎么干过体力活,三两下劳力,已累的喘起气来。
打算……空青没有回答,心中却已百感交集。
童优或有感知,也停下手,关怀了一句节哀顺变,怅然词穷。
是夜,黯淡一室冷清。
童优于空青窗外徘徊许久,担忧她水米不进,终究推了门,一脸无奈,叹息道,“娘子,喝些粥吧!自己的身体比较要紧!”
说着,将食盒搁在桌上,又道,“楼御史本来……差人炖了羊肉汤给娘子进补……可是足下担忧,娘子痛贯心膂,不宜油腻荤腥,所以从厨房端了些白米粥……”
“多谢……”空青听罢,落话即起身,此时神情由哀婉转而坚毅,几乎是刹那间的收放自如。
龙溪已故,她虽知童优心意,但江湖才是她的归处,她去意已决,下秒便堆笑道,“我不过想些其他走神,并无太多哀怨倒是这些时日,劳烦你们已久,明日一早,我便启程了!”
此话毕,无疑惊扰童优,半晌之后,方才听他笑道,“娘子既然要走,这清淡的米粥恐不适宜,我去厨房拿些好酒菜,明日上路,娘子也得有力气!”
说完转身奔去,也不待空青作答,直至他一脚踏入厨房,昏暗中泪如雨下。
鬼市的死期就在明晚,空青是走不了了,童优坚信。有些事他不做,别人就会做,与其让旁人插手,不如由他亲自动手。
至少……他深信,他是在救她,不是在害她。
所以,片刻之后,他一面端着笑,看着空青喝汤,一面将那个软弱胆小的自己藏了起来。
接着,他没有后悔,他说,“娘子好歇,明日再见!”
明日已是萧索万里归途,关外荒原一片。
童优一夜逃命似得奔走,难免身心俱疲,车马中陈富依旧昏迷不醒,同行的二人老兵倒是归心似箭。全然不知,这寒冬腊月的白山之外,有个人的心死了,或将再也不活。
“冯佐啊冯佐!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么能耐!”楼安国看着昏睡中的空青,得意起来,他想要的,从来跑不了。
这关外荒凉贫瘠,自从离京,一路奔波,楼安国对女人,已很久不知滋味。
况且,眼前的女人,哪怕放到长安,那也是上等的姿色。
“楼公英明神武,我不过使了点小把戏,骗骗童优那等小卒还成,跟楼公的雄材伟略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冯佐听罢,美言后至,说着偷偷看向鬼市。
那人面无动容,站在那里,冷漠的犹如十冬腊月,远远得,已令他感觉背脊发寒。
“可这……她得睡到什么时候去?”楼安国不满,矮身抓了一把空青的头发,竟觉那人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