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识听见张骞的行礼问候,转头看向他,拱手道:“郎君有礼,多日不见,老夫还想着郎君去了哪里了呢。”
张骞赶忙回答:“多谢将军的挂念,下臣近日奉圣上的命令追凶查案,因此不在长安。”
程不识闻言点头,称赞道:“郎君年少有为,可喜可贺。”他说完,便不再与张骞过多言语,转头再看那对门卫士兵。他与张骞交谈时颜色和蔼,可一看向士兵之时,面色立时便是一变,显得严肃冷峻,仿佛一头即将爆发怒火的雄狮一般。
只听他冷冷说道:“尔等身担守宫重则,如今却是人仰马翻,看这狼狈样子,哪里还有禁军精锐的威严?尔等怕是虽死难辞了!”
他声色俱厉,面色寒冷如同冰霜凝固。那队士兵听他言语,吓得噤若寒蝉,连满身的伤痛哀呼都强忍着不敢再次发出。
张骞久闻程不识的威名,知道这虎臣从不虚言威喝。如今听他言语,恐怕是极其不满手下精锐被人尽数打倒的狼狈模样,想要杀人立威,以全军纪。
一众军士更是了解将军秉性,生死攸关之际,哪里还敢发出半分言语?
张骞心地善良正直,不忍心这队军士无端受过,便马上再度拱手,恭敬地对程不识说道:“程将军有所不知,这次的事情并非这队健儿的过错,皆是因为袭击之人乃是江湖高手,武功极高,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的。所以弟兄们才受伤倒地,非战之罪。”
程不识听了他的话,转头再次看向张骞,只见他眉头紧皱,再没了之前那般的和蔼。他张口回答,语气十分生硬地道:“郎君这是在教程某陟罚部卒?”
张骞见程不识动怒,赶紧回答:“子文哪里有胆量插手将军军务,只是……”
他还要再为军卒争取,就见程不识大手一扬,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就听程不识大声说道:“郎君既无意插手老夫的事务,就不要再多言啦。”他接着转过头去,看向军卒队伍,充满失望地说道:“尔等枉称精锐,竟被一人击溃若此,真是丢尽了老夫,丢尽了天子的颜面!”
军卒们无不羞愧难当,默默低头,不敢直视将军的目光。却听程不识话锋一转,说道:“然而如今张郎官为尔等求情,老夫就给郎官一个面子,放尔等一条生路。但是军纪森严,尔等战败,责罚难逃,你们自己说,老夫该如何惩戒?”
众军卒面面相觑,不多时,一个健壮的青年站了出来,向程不识行礼,说道:“小卒林中忝为小队伍正,平日疏于对下属士卒的训练,才得今日溃败,所以责任全系小人一身,将军若要责罚,便罚林中一人吧!”
程不识看向林中,面色稍霁,他略带惋惜地说道:“好汉子,不愧我禁军儿郎,甘为同袍担责,老夫哪里能不成全?你自去军法官处领三百军棍吧。”
他话音一落,张骞卫青与其余士卒全都面色巨变。这军法棍棒不比寻常,普通人挨上十棍便要呜呼哀哉。精壮士卒能抗个百十来棍,也得伤筋动骨。这林中乃是伍正,本是精锐中的精锐,平日若是硬挨三百军棍也并非不无可能,只是要多休养上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元气。可如今他被黑衣杀手剑气所伤,本来就身体抱恙,这三百军棍下来,非要将他打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