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止戈关了终端,扑倒在大床上,用力伸展了一下手脚,太困了。
从开始做那个梦开始,他就像没有睡眠一样。
长达三个月的煎熬,哪怕是体能s级的精英战士,他也有点熬不住了。
每一次入睡都好像是经历一段不同的人生,身上伤口的疼痛、极限作战后的疲惫、彻夜抢修星舰的焦灼,都是那么真实。
这种可怕的真实感,就像是、那并不是梦境,倒映衬的现在这个二十岁的自己仿佛做梦。
这个感觉又不能跟任何人讲,他并不想被研究院判定为精神分裂。
这种情况在见到苗语之后获得了缓解,仿佛绷紧弦的弓忽然松懈下来。
刚才苗语昏睡的那段时间里,他甚至获得了一个甜美的小憩,醒来后再签了婚前协议书,心上的大石头又呼一下挪走了。
不过几个呼吸,应止戈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陌生的卧室、屋子里小动物挪动一样的窸窣声都没能吵醒他。
苗语在被窝里僵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才动作缓慢爬下床,以两秒钟一步的龟速悄悄挪到卧室门口。
趴在门背后静听了好一会儿,他咬着唇推开卧室门,并没有锁,很容易就出去。
客厅阔朗的惊人,家具摆设样样都像在喊叫“我很贵”,苗语拎着鞋子光脚小步往门口挪,呼吸都压的长长缓缓的,尽量不制造任何噪音。
成功摸到大门把手的时候,他忍不住翘起嘴角悄悄“嘿”了一声,按下、纹丝不动,再按、悦耳的女声响彻整个套房。
您没有外出权限,请离开危险区域您没有外出权限,请离开危险区域……
苗语惊的原地炸毛蹦起,脑袋撞上大门,伸手捂头又忘了脚下,左脚绊右脚,成功把自己放倒。
喘口气儿的间隙里,头顶的感应灯齐刷刷亮起来,晃眼的光影里,一个高大的人影蹲下来,声音里还有浓浓的睡意:“乖宝,你要去哪儿?”
“我……”苗语眼泪汪汪的,胆怯地瘪瘪嘴,“哪、哪儿也不去。”
应止戈俯身,轻而易举地把人公主抱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到长沙发上坐下,把人拢在腿上并不放下去,反倒抬手按住了他的额头,“磕到这里了?疼吗?”
苗语仿佛坐在仙人球上,浑身紧绷一动不动,“不、不疼了。”
应止戈好像并没有清醒,随意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抱着人重新站起来,嘴里还咕哝着,“还是睡在我旁边吧,安全,一会儿注意不到你就受伤……”
感觉自己像一个智障……
苗语把自己团成一小坨,在通往卧室的短短几步里,尝试了用力下坠、撑开胳膊、踢腿等毫无意义的动作,都证明了一件事。
应止戈是优秀的机甲战士这件事,完全属实,两条胳膊托着一百多斤的人,轻飘飘毫不费力。
应止戈把人往被窝里一塞,顺手还在人身上摸了一把,迷离的睡眼终于睁大一点,“穿着外套睡不难受吗?脱了脱了,”说着撕了撕自己的领口,三秒钟甩飞衬衫和战术长裤,仅着一条四角裤赤着上身凑过来,“我帮你?”
苗语震惊到理解能力衰退,还没想明白前一句话的意思,就看见星网万千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大叔大妈的国民好儿子,爽快地秀出漂亮地肌肉。
再次震惊到失语,礼貌上应该闭眼,但是眼皮叛逃了,它不听大脑指挥,顽强地撑着。
应止戈顺着他的视线看回自己的腹肌,得意地挑起眉毛,“想摸摸吗?”
“可、可以吗?”嘴巴也叛变。
苗语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低低地嗷了一声,把脸埋到枕头里,要死了。
我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哈哈哈哈哈,”应止戈扶额大笑,太高兴了,一高兴他就拎小鸡子一样,把苗语拎起来一通翻腾,利落地扒了他身上那套已经揉皱巴的休闲西装。
指尖拂过对方脚踝、肩胛、腰侧时候,点到即止的碰触都让愉悦感更上一层楼,最后将人后背贴在自己怀里裹好,仿佛抱着一个大娃娃,幸福感满点。
他拍拍毛茸茸的脑袋,“睡吧,明天事情还多着呢。”
苗语客串抱枕,两眼无神地瞪着花纹墙纸,陷在自我怀疑里不能自拔。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都干了什么?
想跑,腰上的胳膊铁铸一般,稍微多挣扎两下,后颈上迎来一个温热的吻,“乖一点”
苗语浑身一颤,一丝都不敢动了。
后来大概是僵的久了,在这样离奇无措的环境下,他竟然也将就着睡过去了。
应止戈睡了三个月来最平稳的一晚,醒来神清气爽。
大脑里纷乱的梦境开始自如组合在一起,甚至出现了一些不曾知道的信息。
譬如自己会在几月正式进入军部,会选择某支部队服役,某年又到了哪个战区,剿灭过什么样的星兽,获得过何等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