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时节,朝歌以北的秦王宫在一片依旧茂密的树林间祥和静立,数百年甚至近千年的生长时间,让这些古树极为粗壮高大。
但依然无法遮住宫殿群的雄伟气魄,无法压抑住天下政治中心的肃穆气息。
宫城最美之处乃是长秋宫,由殿后栏畔向后山望去,几场寒风过后,渐有飘落的树叶,青葱依旧,生机盎然,这里还有个锦鲤池畔,养着数以万条的红尾锦鲤,乃是王后最喜欢的地方。
仪态万千的王后望着池中簇拥一团如锦绣的灵气锦鲤,怔怔出神,突然问道:“人去了吗?”
在王后身后,一个略微佝偻的老嬷嬷上前回应道:“回王后,去了。”
王后笑容冷漠,声腔阴寒:“他终究是个祸害,死了倒也清净,人啊,活在世上没了利用价值,不如死的好。”
说完,她将手中的鱼饵全部倾洒在锦鲤池中,惹得灵气锦鲤疯狂争食,万尾朝天的奇景如一团鲜红的火焰,动人心魄。
今年冬月初四是大秦长宁侯秦宁五十大寿,虽然秦宁三年前私自带兵入宫,犯了不可饶恕的谋逆之罪,被当今大秦国主秦镇流放到了黔中,但他依旧是秦镇的亲弟弟。
自古王族多冷血无情之辈,但秦镇在位二十余年了,随着年龄的增大,他愈发看重为数不多的兄弟情义,秦宁五十大寿,秦镇便暗自派了自己的女儿秦般若来到黔中为秦宁祝寿。
还未入夜,黔中城上空乌云密布,空气沉闷无比,压抑在所有人心头。
此时,长宁府外兵甲林立,擐甲执锐,肃杀无比。
长宁府内,连火通明,并没有张灯结彩大肆操办长宁府的五十大寿,只是将那座尘封已久的正门打开,静候来客。
此刻,大秦公主秦般若,还有道凡境巅峰的秦六秦七一行人出现在了长宁府外,而左相之子罗瑞鑫并没有一同出现。
秦般若看着有些破旧的长宁府,心中感慨万千,心想着在朝歌中,秦宁如何百般照顾她和秦琅琊的,居住的地方如此阔气,没想到如今却居住在这般破旧的地方,最终喃喃道:“这就是王叔居住的地方吗?”
“公主殿下。”
这时,陈蔺芝快步走来,朝着秦般若辑礼道。
“嗯,走吧。”
秦般若微微螓首道,率先走上了青石台阶,走进了长宁府中。
长宁府中,显得十分冷清,只有几个低头顺眼的小厮形色匆匆走过,这时,一名叫做李熙的精壮男子走上前恭恭敬敬将四人迎入府内。
在一座简陋的大厅内,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摆放着一些平常的菜色。
正厅最上方,没有过多的装饰物,只有平放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枪,枪长九尺,枪头为镏金虎头形,虎口吞刃,乃黑金铸就,锋锐无比,此枪散发着冰冷的寒意,仿佛将厅堂内的温度拉了下来,单是肉眼望去,仿佛都能感受到其间蕴藏着的强大威力。
在陈蔺芝眼里,这柄枪绝非凡品。
“公主殿下请稍作休息,侯爷马上到。”李熙躬身解释道,说完,便离开了厅堂内。
秦般若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而秦六秦七则是站在秦般若身后。
陈蔺芝身为黔中的折冲都尉,但面对大秦最尊贵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尊贵礼举,不可能有资格坐上椅子,同样选择站在了秦般若身后。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大秦一品九蟒紫袍王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了眼坐在厅堂上的秦般若,淡淡道:“若儿来了。”
平静的语气丝毫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叫着平常人的名字,但就这么平淡无奇的声音让秦般若霍然起身,神情复杂,施礼道:“见过王叔!”
这位穿着紫袍的中年男子正是被流放黔中的长宁侯秦宁,穿着一身崭新的紫袍,头戴平顶御帽,腰间挂着凝脂玉佩,仪表堂堂,不愧是当年最受大秦先主宠爱的王子。
此时,陈蔺芝心中惊骇不已,这人正是昨日为自己开门的中年人,没想到他就是长宁侯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