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末末旬的晌午,彭城旁的谷水静静地流淌着,波澜不惊,恬淡安静,似乎战火纷飞,箭矢漫天的场景过去了,只不过谷水引入的护城河水早已是淡红,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只有少些尸首被阻隔在角落,不能漂走。刚厮杀完一场的城池上,张瑾校尉面色惨白,护城河是填了又被急流冲刷开,现在满眼皆是浮桥,而这夯土筑造城墙多处破损,一个个伤亡的士卒从城头抬下,看着身边十有皆是陌生的部下,寒意就冷不住钻进骨髓里,他这个主管粮草的主簿都孑然一身铁甲,刚收回剑鞘中的利剑上乌黑的血早已凝结,剑刃卷起,都锈顿住了。
连续十日了,会稽项梁大军乐此不疲地对彭城发起猛烈的进攻。整整一个中旬,先是会稽军迅猛攻城,急,猛,烈可以用最简单的单字来讲昼夜不停地攻城,那连天的重弩,密雨的箭矢,呼啸的石丸,再坚固的城池也架不住这样被摧残,好些垛墙早已没有了,更有几处城垣坍塌,想起疯狂涌入的大军,最后大司马果断,还是靠火攻击退,又修补及时,这彭城城池才未攻破。
然后呢?却是可怕的全线攻击法,大军连番从不同方向发起进攻,竟然还有破衣乞讨的老汉加入,大军服色杂乱,但人太多了,御敌时随便取一擂石往下砸,就能砸死砸伤三个以上。这使得彭城守军本无法确定,这项梁主攻方向究竟在哪里?城头上守将昨日被秦嘉斩杀,自己才顶上,可才一日就备受压力苦不堪言。十二个时辰的连续进攻,让守城将士时刻警惕,不敢随意轮换,记得昨日守将疏忽大意,本以为不需将守城的士卒轮替,根本无法得到很好的休息,精神高度紧张之后,在城下大军攻城时,已经露出疲惫之相,差点被占据城墙,火急火燎的秦嘉亲率亲卫一千投入后,才赶下的旋即拿下守将,枭首示众,撇了一眼跟随部将后点了自己为守将。想到这,眼神不由地开始迷茫起来了。
“今日守住彭城,大军皆有肉食!”登上城墙上的秦嘉巡视时,不停地对着士卒们说着这句话。自己悔不该当初拥景驹为楚王,现在项梁和众义军都拒绝了自己不久前的投降。既然如此,自己只能放手一搏,明知道是项梁拿自己练兵了,但只能寄托着彭城能坚固再坚固着,粮草足够,自己虽自负,但城中百姓大族还能和和自己“万众一心”守上一年半载的,不让他吐口血,伤了筋骨,岂能心甘?看他能奈我何?
“将军,末将有话要说!”看着大司马如此疲惫,张瑾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旋即跑上前,直言禀报道。
看着这位跟随自己的心腹,秦嘉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后道:“讲!”
“将军,将雍齿将军召回来吧!他的兵力足够,我们还能继续守下去!”张瑾注定不可能降项梁,他的背后死死刻着秦嘉的痕迹,而且会稽军从不缺战将,自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况且城外大军强大的攻势已经给他们造成了很沉重的心理压力,众部将目光不约而同落到大司马身上。
“司马,把雍齿召回来吧,最起码他那还有几千兵马!”
秦嘉又何尝不知眼下形势,沉思了下后无可奈何道:“彭城本来兵力有限,东边的宋义刚刚攻下傅阳,雍齿那的兵力也不足够!”
身边的幕僚忍不住出言道:“大司马,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兵力分散,一盘散沙现如今最好是让雍齿能从外围袭扰对面大军,或者反包围,我们里外夹击。若是能一举端了城外大营自是最好不过,最不济也要杀杀他们威风。至于宋义大军,据信使所言,某不是刘季那厮串通城中,岂能下傅阳!”
秦嘉也是有谋略的人,当然想过这法子,可他们曾想过纰漏?望着众人目光集聚,沉声道:“不要瞧宋义和刘季!东北边可是我等活路,焉有不守的道理?”
众将士听完后还是心有不甘,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