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月宫里,皇后瞧了瞧手上新进贡的柔然白玉,已然砸成了碎块,皇后却似浑然不知,依旧盯着看,问底下跪着刚才送戚宁去宴会的宫女,“可处理好了?”
“回娘娘,处理好了。”宫女声音利落。
“这样便好,既然这戚家丫头是裴安喜欢的人,那也怪不得我了,若是麟儿喜欢别的女子,我还能撮合,可这裴安念着的东西,我是非毁了不可。”皇后语气轻巧,话里却是十分恶毒。
“娘娘说的是。”
“那出谋划策的丫头可是永宁侯府里的叶沁?”皇后说道。
底下宫女回了话,“是,娘娘要不要见见她。”
“见她做什么,等会宴会自然会见着,着什么急。”皇后纤睫微垂,眸子盯着手里的柔然白玉,白玉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皇后眼里闪过冷色,轻笑道,“这叶沁也是不简单。”
永乐公主,可是御书房那位的大忌。
夜色微沉,华灯初上,裴安一众也随着皇帝入了席。
瞧着戚宁那空荡荡的座位,裴安清隽面容闪过担忧,“戚宁怎么还没回来?”
“皇上,臣妾来晚了。”一声轻灵的笑声后,皇后身穿可正红羽缎宫装笑着道了声歉,在众人的目光里入了席。
皇后来了,可戚宁还未归。
裴安拿着青瓷茶盏摇了摇,杯里的青山龙井随动作浮浮沉沉,桃花眸中带了丝打量,见离戚宁位置不远的叶沁落座,表情带了丝得逞的快意,心知戚宁是出事了。
“叶沁刚刚去哪了?”裴安声音没有情绪,冷冷开口。
站在一旁的侍卫答道,“主子,叶姑娘好像刚从皇后宫里出来。”
“黑衣呢?”
“黑衣他被戚小姐派去跟着洛公子了。”
裴安沉声道,眸中已是狂风暴雨,“真是胡闹。”
他让黑衣去保护戚宁,这下倒好,派去跟了洛云帆,戚宁这下会在哪。
裴安正要起身,肩被身旁的江黎压了下去,“你现在在做什么?”
“不明显吗?刚刚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不代表我让你这样做,皇帝还看着你呢,况且三皇子突然离席是什么意思,是想与皇帝彻底闹翻吗?”江黎面色也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戚宁她就是出事了。”
裴安反驳不得,咬牙道,“江……黎……”
江黎不是不知道戚宁出事,不过是不想让他冲动而已。
江黎声音冷淡,“你尽管去,我日后不会再管你了。你看看你,凡事遇到戚宁就是不冷静,你这心思怕是皇帝也看了出来,你觉得他会放过戚宁吗,即使她避过这次,还有下次,你能护她多久?”
江黎说得在理,裴安这时若是贸然离开,必然引起怀疑,可戚宁他实在放不下。
江黎轻笑了声,“你不是不能去,而是不应该这时去。”
裴安眼神与江黎对上便知道了江黎的深意。
戚宁咳嗽了几声,终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色彻底黑了,周围环境陌生,怕是赶不上秋日宴了。
殿里没有光,只能靠着窗微微透入的光线眯眼认清周围的器具,戚宁摸过身旁的茶桌,茶桌没有灰,看来刚清扫不久,空气里弥漫着烟尘味,是久久没有住人的气息。
戚宁掩着衣袖又是咳嗽了几声,发觉手里的胭脂玉手链不知什么时候被收了回去。
看来是皇后有意为难她,戚宁心里不明白,前世她以毁容之姿嫁与裴麟,她也对她慈爱有加,可现在只是第一次见便要害她。
戚宁磨蹭了许久,才从衣袖中拿出一颗夜明珠,夜明珠的光在屋内闪着光,朦胧发散的光线罩着戚宁,那番媚色更添了几分。幸好裴安方才虽然气人,心却细得还塞了个夜明珠给她,美言道,担心她天黑找不到路。
在殿内随意走了几步,才发现屋里的装饰似曾相识,许多刻纹都不是殷朝惯有,反而是柔然才会用的花纹。戚宁想起前世她误闯入永乐殿,见到的就是面前这番景。
接着夜明珠的光,戚宁驾轻就熟就摸到了暗格,书阁忽地向两边弹开,露出一条不宽的暗道,没有犹豫,便托着夜明珠走了进去。
可能因着前世的原因,戚宁走的很快,未过多久便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门,推开那扇门,一眼就看到了里头的画像。
那便是柔然的永乐公主,裴安的生母。
画中永乐公主眉眼带笑,气质温婉,眼底澄澈明洁,
也许是这世对裴安更加深刻,永乐公主与裴安像的地方,即使是小小一处,戚宁也能发现。
裴安不爱笑,但见着她的时候除了笑就是笑,永乐公主画里勾起的弧度都与裴安如出一辙。
永乐公主眸中那份澄澈明洁,他也有。
戚宁看得出神,未闻后头传来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