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01、小重山(三)(1 / 2)(快穿)强制沦陷首页

; y家的房子建在城市郊区的河谷边。

流畅起伏的地形宛如抖开的绸带毛茸茸的矮草丰美掩藏在重重灌木中的,巨大的四叶风车正在慢速地转动。

这是一片生长肆意的湿地轮椅从狭窄的木栈道中穿行而过,两边茂密的芦苇几乎形成了摇曳的墙女孩走得很慢有风吹来将她麻花辫子上的发带吹得扬起弯下腰的芦苇送到她手边。

她伸手惊奇地抚摸着它们蓬松的白色草须好似抚摸一只小动物:“我见到了活的卡开芦。”

“是变种的日本苇。”

y的母亲研究动物学同时也是半个植物学家,她很喜欢莳花弄草。虽然这个年纪的小孩对这些不会说话的生物不屑一顾但是此刻,当被芦苇荡柔滑的光线丝丝缕缕地搭在他前额的头发上时,他没有催促。

女孩伸手握住了一根芦苇,回过头看看他。

“它太大了不许摘。”y靠在轮椅靠背上蹙眉。

芦苇荡中露出铜黄坡屋顶,油亮木格栅与玻璃幕墙的组合一座极具田园牧歌意趣的现代别墅。女孩立在爬野花满藤蔓的栅栏门前,背着一只旅行包仿佛主人野餐归来的小女儿她的阳帽被人捡回来了,柔软地戴在头上,阳光下呈现出草莓淡奶油的颜色。

横条形的蓝光从y脸上由上而下地掠过,院落的铁门沉默半晌后发出沙哑机械的欢迎声:“欢迎回来。”

轮椅缓步而入,院子里有成堆的落叶,花圃的花草蔫死了一大片。

蓝光不知疲倦地扫到推着轮椅的一双手上时,骤然频闪起来:

“警告!警告!非法入……”

y面无表情地拿一把捡起的长柄伞准确地戳中了电子盒上的红钮,警报声戛然而止。

“你会把它弄坏的。”女孩踮起脚尖,伸手触摸那被戳得陷进去的电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它拔了出来。

“太难听,像只鸭子在说话。”男孩低眉,将长柄伞插回灌木丛中,草叶中露出的小小弯钩,像个恶劣的玩笑。

“我帮你重录一个怎么样?”她兴奋地倒退着走进门,语气轻快,“你觉得这个声音如何?”她清清嗓子,用那婉转的嗓音惟妙惟肖地模仿道,“欢迎回来!”

y眼皮都没抬:“像只鹦鹉。”

他进门时扫一眼她身上裙装,下颌微抬:“蓝毛的,也许是翠鸟。”

“……”

他合理怀疑她听不懂骂人的话,因为她只是立在门边,拿乌黑的眼睛注视着他,静静地微笑着,扬起的嘴角很甜。

楼梯边的墙上挂着一个德国男人的半身肖像,他穿着旧式军装伫立在红色幕布之前,不苟言笑,眉目英俊硬挺,像是幅庄严的骑士油画。

那时候母亲经常在这幅肖像前驻足,嘲笑他像个纳/粹。

军装并不是父亲的,据说是他祖父的祖父留下的传家宝,那时的军装还有流苏绶带,精神、漂亮,不像现在,为了充分尊重人权,士兵甚至可以裹着毛绒毯子演练。

女孩如今也站在这幅肖像之前,长久地侧头望着:“是你的爸爸吗?”

“我好像见过他。”她疑惑地说,“在……屏幕里。”

“他是联合政府旗下实验室的工程师。”因为之前数据提取的项目,曾经上过好几次世界新闻,那是他曾经最光鲜的时候。

女孩“啊”地赞叹一声:“现在他在哪里?”

y低下眼,漠然道:“死了。”

“死了?”

他好像烦了,单脚从轮椅上跳下来:“我渴了。”

“喂!”女孩将挣扎的男孩子一把架起,半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看似纤细的手臂,却有巨大的力量。

“你别动,我去帮你倒水。”她弯下腰朝他轻轻笑道。在医院这几天,她迅速地学会了一整套照顾病人的方法。

此刻她几乎同他鼻尖贴着鼻尖,额头顶着额头,这是一个哄小孩的姿态。y看得见她眼睛上一弯浓密的睫毛,让人想起鸟雀柔韧的翅膀。

现在鸟儿灵巧地一拍翅膀,飞走了。

“厨房在走廊左边。”他望着她的背影,提醒道。

y实在是累极了,半躺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口头同班主任请假:“我骨折了。”他揉了揉短发,从他指缝中钻出的头发仍然翘起,烦躁地说,“明天可能不能来学校,后天可能也不能来……”

他看着闪烁的屏幕,停了好半天,咬紧后牙飞快道:“请把那个编程课题留给我,谢谢。”

女孩端着玻璃杯里的热水返回时,看到y趴在低矮的茶几上飞快地写着什么,他手里拿着一样宝蓝色的金属物体,探测灯从她双眼内迸出,快速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拍照一样。

随即她得到了结果,他手下按着纸质的笔记本,老祖宗的存留。

“这是什么?”

她侧坐在了沙发边,一眼扫过纸上的箭头和代码。

y似乎沉浸在思路中,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笔尾,“钢笔。”

金属的菱形笔头像是一把冷剑,这只宝蓝色的金属钢笔出水并不顺畅,时而哑了墨,只有一道划痕留在纸上,笔尖顿住的地方,又淤积出一个小小的墨点,顺着纸的纹理慢慢地洇开。

半晌,男孩拧紧的眉头松开,一连串字符从笔尖倾泻而出,蓝黑色的墨水在他写圆润的字母a时积蓄着,下一笔又被顺开,留下的字迹深浅不一,像首有韵律的诗歌。

好漂亮。

她出神地看着,薄薄的一张纸上,阻塞不通的思路和条理清楚的推演被同时记录着,这张发黄发脆的旧稿纸像一片历史,不能轻易抹去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