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使者道:“若是平日里,我或许还会忌惮你师父几分,但如今,他受了极重的伤吧?”
柳谨柔面色微变,凝立屋脊的身影如一道漆黑缭绕的风。
“若我猜的不错,你师父的伤应该还和这小子有关?”木使者脑袋微仰,几乎透明的身影灌满了月色,如一尊珍贵的玉雕像。
柳谨柔眯起了眼,柔美的侧脸线条在黑风中锋锐如刀,裙裳一颤,她的身影消失原地,下一刻,已经逼仄到了木使者身前。
木使者面色不变,与她对换一拳,柳谨柔身形倒退了三步,木使者仅仅半步便稳住了身子。
女子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退缩的迹象,久违的战意在她心中燃起。
她手指一抹身前,狂风激荡,周身数丈纤尘不染。
“造法天地?”木使者面色微异。
柳谨柔骨节分明的五指以如钩而来。
木使者的身影在月色下虚实变幻了数次之后,两道影子相撞着窜过一个又一个的屋脊,只留下一道道术法的残影。
……
草地上,张守鱼睁开了眼。
俞潇婉长大了嘴巴,无声地吸着气,在僵持了片刻后,她身子瘫软在了地上,大汗淋漓。
张守鱼按着自己的眉心,此刻的脑海如煮沸的开水,翻腾不止。
他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思绪。
“少爷?”俞潇婉强忍着浑身的痛意,小心地喊了他的名字。
张守鱼轻轻点头,他重新睁开了眼,目光深入,浑浊如白雾的影子渐渐散去。
他忽然身子前倾,紧紧抱住了少女。
俞潇婉有些失措:“少爷……你怎么了?”
她轻轻敲打着张守鱼的后背,想要挣开他,一时间,竟连疼痛感也淡去了许多。
俞潇婉声音带着些呜咽:“少爷,潇婉只是力所能及地帮了帮少爷,少爷不用以身相许的。”
张守鱼笑了起来,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头,认真道:“谢谢潇婉。”
俞潇婉红着脸问:“少爷,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昏迷在了草地上啊。”
张守鱼认真道:“有个很厉害的人在追杀我,就是晚宴上,崔晚身边那个木使者,方才多亏了你,我才有机会逃回来……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有继续追上来。”
张守鱼眺望夜色,凝神看了一会,四野寂静。
俞潇婉皱眉道:“崔晚也太不要脸了吧!”
“现在不是抱怨这些的时候。”张守鱼拉起她的手:“那人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等会他们在追过来就麻烦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俞潇婉问:“我们能躲去哪里啊?”
张守鱼取下了腰间的玉笏,捏在手中,发问道:“四方阴神,听我号令。”
阴风呼啸,俞潇婉背脊发凉,炙热的汗珠一下子寒凉如冰。
一个武者模样的男子浮现身前,他上身隐约披着残破的铠甲,面容古板坚毅,下身是一片灰黑色的烟。
“尊者有何吩咐?”武者发问。
张守鱼道:“附近有没有什么藏身之所?可以隐匿住气机不被发现的?”
武者思索片刻,声音木讷道:“有。”
“何处?”
“乱葬岗。”
……
长桥的阶梯上,柳谨柔捂着胸口,她苍白的五指间还渗着血,但她的身影却挺拔如新柳,不见丝毫颓靡。
那场战斗的结果比她想象中要快上许多。
木使者灵神出窍,本就难以久站,她也无意要将木使者拖到神魂大伤,与崔家结成死仇。
修道之人心向大道,本该心无旁骛。
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却让她觉得有些有趣和疲倦。
师父身受重伤,这是令她极为意外的事情,她曾问过是何人所为,师父只说是天机。
是那传说中的天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