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难舍别离(1 / 2)梧桐传首页

“郭凤,我与你说过,行桩拿马就该心无旁骛,抱元守一。今日在饭桌之上,见你愁眉不展,心事重重。是不是吃惯了宫中玉食,再难下咽我这的粗茶淡饭。”看着郭凤苦站多时,一直难以进到空灵之境,杜姓汉子声音冷咧,若万年寒冰,道:“那种锦衣日子,不过是过眼云烟,你最好将之忘却,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地跟着你师傅学好本事。”

郭凤收桩起身,道:“杜伯伯误会了,小子在宫中无时不刻如坐针毡,早盼着得回来。只是晚饭时,师兄随口一说,我心里便有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总觉要有坏事发生。师傅哪次如这回匆匆进宫,不会是……”

“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心事,你师傅妙手仁心,从未得罪过何人,所识的官员、百姓无不敬仰其品格,你不用担心,认真拿桩便是。”汉子打断郭凤,嗔怪道。

“可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看着郭凤撧耳揉腮的样子,汉子正色道:“是不是你在宫中惹了祸事,让师傅去为你顶罪了?”

“不是的伯伯,我在宫中一直谨言慎行,连皇上都觉得我木讷。只是……,宫里有个人以前见过,他还不时试探我的身份,也不知这和师傅进宫有没有关系。”

“哦!你怎么会认识蜀宫之人,给我说说。”汉子惊讶道。

郭凤遂把当日在晋阳城被强请至无不为居,见过这符思业之事说了。杜姓汉子细细品咂后道:“凤儿,宫中的几位老太医不似你师傅那般敢于担事,对于皇上和他几位爱妃之疾常以医术有限搪塞过去。所以你师傅总是席不暇暖,今天来唤他的,乃是医官院的太监,应该和符思业无关。”

郭凤的不安之情总算轻了许多,道:“杜伯伯,那十三太保你是否清楚,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汉子闻言,似乎有所感促,良久一声长叹:“是好是坏,我也不敢乱下定言,不过是群认不清天下形势,做着复国大梦的可怜虫罢了。符思业既对你有所怀疑,未免麻烦,等你师傅回来了,我与他说,让你与王辉同我到青城山外去寻上几周药材。”

“谢谢伯伯。”郭凤暗怪早该和他说了,汉子向来面冷心热,却是一直关心着自己。心中大石已落,忽生豁然开朗之感,便欲再去行桩。

“郭凤,这拿马行桩,站到如今之境,虽说还是静立不动,其内却属抻筋颤骨,极耗心神之事。只有心平气和,从容不迫才可达事半功倍之效。你方才一会愁容满面一会喜形于表,强站下去,不但毫无作用,还可能损神毁体。今晚就先回去睡吧!”汉子不由分说,将郭凤支出房间,独自在床前踱步。几番犹豫,还是移开堂中小桌,扣起地上的青砖,一个漆黑深邃的小洞悠悠不见底。

汉子俯身下去,单手在洞中摸索一阵,拉出一只长长的布袋。弹了弹上面沾裹的尘土,轻轻打开,一柄有些锈蚀的马槊静静躺着,两尺有余的槊锋隐隐泛着寒光。汉子像见到久违的爱人,柔情地盯着,目光始终不愿离开。此槊柄长六尺,由桑柘木辅以生漆等料耗时三年方才制成,其上刻有“报仇千里如咫尺”几字。

槊柄往青砖上一砸,槊锋嗡嗡炸响,锈粉霎时飞落。单脚踢向柄尾,右掌为支,左手抓住上来的柄身。向前直探,一阵劈、盖、截、拦、挑,在这不算大的小屋中,舞得虎虎生风。

“咚咚,咚,咚,天寒地冻”……

街上的梆声响起,已是四更时分,韩保升的小院屋头,忽地落下一个黑影,此人身法灵动,矫健敏捷,脚尖落在脆薄的瓦片之上,却未发出半点声响。他俯身下去,侧耳倾听,脚下传来孩童梦呓之声,便不再犹豫,一个鹞子翻身,从房顶跃下。

正当他轻轻推向郭凤所在房门之时,身后寒风袭来,吓得他再顾不得动手,连忙缩身避让。好在他身法高明,兜转间便出现在小院当中。借着月光观瞧,一个中年模样的汉子,正怒视自己,其手中一柄长长的马槊直立待动,微风吹过,槊锋发出铮铮之声,极显威风凛凛。

“符思业,深更半夜,你不好好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汉子低声喝道。

符思业拉下面巾道:“你是何人,怎知我今夜来此,难道你一路尾随?”语气虽然平稳,心中却是惊悸不安,自己武功不算有多高深,可独行之术无人能及,自出到江湖闯荡以来,还从未遇过实力相当的对手。

杜姓汉子沉言不答,冷冷看着符思业道:“我知道你来此目的,那孩子我早已盯上,你休要再动心思。”

“早已盯上?哈哈,莫非阁下是南棋门之人,若不是我提供的线索,你们怎么知道这小子会在蜀国,即然早已将他寻到,就该知会郭道长一声,免得浪费我等时间。”听其所言,符思业“恍然大悟”,此人应该不是什么轻功卓著之辈,否则一路相随早应被自己发现,他不过是较自己之前来到此处,当下不满道。

“知会何人,与我何干,我得到的命令便是在静中守好这小子,等门主亲自前来,其余无论何人,凡有私到此地骚扰者,格杀无论。”

“哼!求我寻人是你们,对我动手也是你们,你南棋门真当我十三狼好欺负不成,这事我一定要找赵门主讨个说法。”符思业恨恨丢下话句狠话,身形一动,已消失不见。

“南棋门?赵门主?”杜姓汉子自言道:“难道是什么隐藏的势力,怎么从未听说过。还有凤儿到底什么身份,引得十三太保与南棋门苦苦寻觅。”

转日清早,韩保升拖着疲倦的身体进到府院,抬头便见杜姓汉子在院中低首沉思,手里紧紧攥着多年未见的马槊,不由得心头一震,折身关上院门,走到汉子身边道:“杜大哥,怎么将它拿出来了?”

汉子道:“你那两个徒弟,我从未问过其身份家势,只是昨夜符思业偷偷前来,打算将郭凤绑走。”

“啊!那郭凤现在何处?”韩保升惊呼道。

“放心,我依他口风,胡乱说了一通,将他骗走了。”汉子遂将详情与韩保升说了。

“难怪昨日从药园出来,费贵妃旧疾复发,一直找不到诱因,想来是符思业当中搞鬼,故意将我拖在宫中。”韩保升四处张望,压低声音道:“至于什么南棋门我也是不知,倒是凤儿,实为周国先帝郭威之孙。”

汉子面露不可思议之色,难怪其模样与故人有几分相似。

韩保升断续道:“这十三太保一直欲复唐国,早将大周视为阻碍,看来他们是欲在凤儿身上做文章,以此挟制郭荣,进而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